余温选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那本厚实的画集，留下了一本《当呼吸化为空气》。
梁忱已经预约好了滴滴，两个人出门就上车去了市区另一头的了了私房菜。
吃了午饭后又去看了电影，逛了公园，然后又双叒叕被拉去了电玩城。
梁忱和邓桐羽不一样，不是所有游戏都能玩儿得得心应手，对于游戏的输赢也并不怎么在意。
反倒会追求一些很细节的东西，就像一个拿着糖的小男孩羞怯又抑制不住的宣告着这个糖是自己的。
比如投篮球，刚开始永远比余温少一个，最后余温说不想投了的时候，迅速投到52个。
比如赛车，永远比余温快一点，但却在快要到终点时，突然掉到第二。
玩儿街头霸王，如果余温选了春丽梁忱就会选古烈。
余温问起，梁忱说街头霸王4里古烈抱了春丽。
仔细看着屏幕的梁忱眼睛清亮，说这句话时笑得孩子气。
余温侧头看了一眼梁忱，梁忱见余温的人物没动了，看向余温。
两人静默对视了几秒后，梁忱率先开了口。
“你总是这样看着他吗？”
“什么？”
“这样……”梁忱双手比了一个相框的造型，框住余温的脸，“特别认真的看着他。”
余温哽着不知道怎么说，随后又听到梁忱问。
“你这样看着他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都在想什么？
余温看着街机游戏的屏幕发呆，梁忱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笑嘻嘻的戳了戳余温的脸。
“问半天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回复啊？走了。”
“哦哦…好。”
当余温和梁忱不知不觉走到了宝石店楼下的时候，梁忱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做这些事。
一开始见到余温的时候，是在星辰店，她在邓桐羽和一个妹子调侃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极其不屑的“切”。
那时候以为他们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结果后来发现他俩并没有特殊关系。
然后就是得知她是FK论坛里那个擅长颠倒是非黑白的余温，FK里曾经的王者之一如梦令。说不吃惊是假的。能玩好游戏的妹子原本就很少，能在现实里遇上简直稀奇。
大概就是那时候开始，有意无意的开始关注她。
大家都以为他俩会在一起，可是没有。
她开始每天讨好邓桐羽，不开心也自己闷着，给别人看到的就就是一张傻乎乎的笑脸。
明明长得不丑，但总觉得自己很丑很没气质，一边自卑着一边又有极强的自尊心。
会逼着自己去做一些分明不想做的事。说是为了让自己尽快适应…其实是不想带给别人麻烦。
一副觉得不会被爱的姿态。看着很火大。
“想上网吗？”
“啊……不了。晚了。”
梁忱专注的看着余温的侧脸，心里一边叹息着“你倒是看我一眼啊”，一边假装看不见她很想见某人一面的眼神，假装无意的牵住余温的手：“嗯，那我们去吃晚饭吧。”
“嗯……”
邓桐羽伸着懒腰走到窗前，刚好看着手拉手走向街对面的两个人，有一瞬间静止，然后把视线挪开。
又看过去，两个人已经到了街对面，往河边走去。
余温好像在笑。
梁忱弯着腰从余温身后抱住她。
余温笑着挣扎开。
两个人嬉笑着进了一家火锅店。
“还不错啊，那两个人站在一起。”
楚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邓桐羽一惊往旁边站了一点。
“你怎么来了……”
“听祝乐说了些有趣的事，今天没事做来看看。”
“啊…还真的是没事做啊。”
楚吟拿着罐黑啤喝，邓桐羽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给钱。”
拿啤酒的手指了指柜台这边，邓桐羽走过去把钱收进收银机。
楚吟走过来，趴在柜台上。
“你说余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我哪知道。”
“因为鱼卷死的事？”
“什么？”
“调查完鱼卷的事回来以后就变成了这样，很难不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啊…纯属没兴趣。”
“哦，没兴趣。诶，你去调查的那天，余温不一直昏睡么。后来娜姬男朋友都来了的，说了些有意思的话。”
“娜姬的男朋友？”
“啊…是个奇怪的家伙。会隐身，会停止时间，貌似娜姬不怎么喜欢他。他说余温是被人控制了才醒不过来，但是心里一直喊着门外有人，小心身后什么的。”
那天……“你应该庆幸她身边的人有点难对付”……
“娜姬的男朋友是谁？”
楚吟慢悠悠的喝了口啤酒，手指在啤酒罐上有节奏的摆动了会儿。
“说是西方的，叫路西法。”
“诶？”
“啊，传说里那个堕落的天使，地狱里的…魔鬼？”
“..你说这个干嘛。”
“是你在问啊，我想说余温的。余温的感知力一向很准，但是往往需要集中精神，并且对方要有企图。虽然说那个路西法是有什么事才来的吧…可是为什么昏迷的余温会感知到他呢？”
“你…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想，余温为什么在去的时候可以瞬移，回来就不行了。大概这就是，精神…哦不，爱的强大？”
说起来，当时她在场以后自己就能使用能力了。
命中注定？
邓桐羽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这剧情老套到不真实。
“邓桐羽，就算我不了解余温，我还不了解你么。”楚吟站直身子，又往柜台上扔了张皱巴巴的人民币，自己串了几个鱼丸吃，“口是心非，自以为是，注、孤、生。”
“看上去平时心情好了还要调戏调戏小妹妹，跟谁也都能开玩笑，没心没肺活得逍遥自在。”楚吟吃下第二颗鱼丸，“但是你认识余温以后的心情才叫愉悦，表情少见的放松，说出的话才是不由自主的心里话。”
“你们俩总是你看我我看你，视线有对上过么。”楚吟吃下第三颗鱼丸，“没有吧。你是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余温，确实是在又小心又勇往直前的喜欢着你啊。”
“你今天话还挺多的。”
邓桐羽低着头默默清点着钱数，放下，然后又点了一遍。
“我也是吧，和你们，同类。总觉得你们再这样下去，到死我都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点钱的手微微停顿，楚吟喝下最后一口啤酒。
“所以啊，想着得帮帮你们，是有一个比较自私的原因的。你不好奇吗？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我们原本的样子。都说人生是一条长长的路，那么我们呢？我们会走到什么地方去，看到什么风景，遇到什么人。如果搞清楚真相，会活成什么样子。”
“还有，被我们丢失的那段记忆。也许会有遗憾、痛苦、失望，但也一定会有开心和幸福的记忆。是段什么样的记忆，在那个记忆里，会不会看到最真实的自己。类似这样的问题，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现在这样算什么，逃避？如果危险真的再次降临，你都无法赶到她身边的时候，不会后悔吗？”
拿着钱的手微微颤抖，楚吟满意的笑了笑，把酒罐子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