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的小会议发展成了十个人的大会议。
员工休息室已经有些装不下了。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最后余温弱弱的开了口。
“然…然后呢？”
叶禅轻轻叹了口气，湿漉漉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自我介绍就免了，除了名字应该也没什么有用信息。直接问吧。”
“比如？”
林一撑着头看着邓桐羽。
毛佐犹豫着说了一句。
“…比如…我们以前是不是都见过…？”
一瞬间全场更加沉默。
“…这一切都太天衣无缝…找不到过去的痕迹的话很难想起什么。”
“如果我们互相之间曾经认识的话，那就从我们自己身上找答案？”
“对了…余温，最近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梁忱这么问的时候，祝乐和邓桐羽对视了一眼。
“和自己很像的没有，和邓桐羽很像的倒是遇到了一个。”
余温看了一眼邓桐羽。
“那个人的气息，我在FK里的时候也感觉到过。”
“会不会是影子一类的存在…？”
这么说起来的话，没有生命体征，确实……
“不。”
余温又看了一眼邓桐羽。
“邓桐羽的瞳孔颜色是银灰色，因为他的身份。可那个人的瞳孔颜色是深蓝色。”
“深蓝色？”
“嗯。”
叶禅摊开手掌，手上有飞舞的蓝色细沙，渐渐聚拢成一个球。
“还记得他的气息什么感觉吗？”
余温走到叶禅面前，迟疑着把手覆盖在了那个球上。冥冥之中就像有人引导她这么做一样。
细沙快速流动起来，很快变成了一个人形，甚至隐隐散发出光芒。
“这是魂的形态。”
有个声音在叶禅耳边絮絮叨叨，叶禅也就跟着念了出来。
“蓝色是梦魂，银灰是生魂，黑红是死魂，青绿是药魂，金色是命魂。还有个紫色的双生魂，不过应该不会再重生了。”
“就这么多？”
“这是目前我已经遇到过的。”
“所以那个人……那个人是梦魂？”
“所以魂和魂使到底什么关系…？”
“原本应该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吧。”
娜姬冷漠脸坐在角落，楚吟忍不住看了她几次，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路西法…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西方不允许插手东方的事。”
“…好吧。”
宝石店的气氛诡异起来。
天色变得阴沉，空气也闷了起来，暴雨来临的前奏总是这么直接。
随着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的下下来，店里的温度好像更低了一点。
“也许现在的我们都是假的。”
余温喃喃出声，脑子里不断闪现出一些画面，又马上消失。
各种各样的人的声音在耳边纷乱响起。
“……他来了。”
随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余温身子一软，脱力的倒在了邓桐羽身上。
戴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推开门的一刹那眼神里透露出惊异。
是他了。
余温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他有点惊慌的看着邓桐羽。
门忽的一下关了过来，叶禅给梁忱比了个大拇指。
“你叫啥？”
兰芝问了个直戳人心的问题。
蠢戳蠢戳的那种。
“关你屁事。”
佛系回答。
娜姬坐在角落看着窗外的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
梦魂沉思了会儿，取下了口罩。
真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梦魂为什么会和生魂使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是重点。”
梦魂看向叶禅：“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梦魂啊。”
“生魂使是谁？”
“喏。”叶禅指了指邓桐羽。
“你是梦魂使？”梦魂看着余温。
“啊……”
一道响雷自天边炸响，娜姬看着窗子上时不时被闪电光映出来的人影，一时间有些忧心忡忡。
梦魂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最后声音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就不要我了？”
“啊？”
另外几个不解的看向余温，余温不解的看着梦魂。
“我怎么就不要你了？”
“我的记忆，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你总是躲开我和生魂使走得很近。”
“。。。”
“…”
“噗……”
“阿勒…也只是脱离魂使后的记忆啊。”
“这么说的话……”
“难道我们丢失的是两段记忆。”
“狗血。”
“牛逼。”
“梦魂脱离了梦魂使。那么就是说应该都是和余温有关。”
“我倒觉得和梦魂有关的概率更大一点。”
“哈？”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娜姬不安的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啊……还有一件事。”
余温犹豫着开了口。
“我…记忆里是有妈妈的。但是最近，事实证明我没有妈妈。也就是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妈妈了。”
“更重要的是…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虽说是这样，但是早午晚饭也确实有人做好了放在那儿，衣服有人洗了晾起来。就连邻居都会和我说‘向你妈妈问个好啊’。”
余温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是最让人恐惧的。
那就意味着……
“是不是这就意味着，一直控制着余温这方面幻觉的人，就是我们突破的关键？”
林一看着梦魂，顿了顿。
“那个人没什么用…感觉。”
梦魂愣了愣，默默站到了角落。
“最近…没怎么回去。”
余温坦白道。
梁忱迟疑了一下，提醒余温道：“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你回去过。”
“那天回去，没觉得有什么……”
余温突然停住。
洗澡的时候，门外有人问了句“烫不烫”，下意识回了句“不烫”。
换衣服的时候也是…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很久，回过神后就没再说话了。可是自言自语的时候好像有人一直在搭话。
鼻头又酸了。
那天回去，还有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厨房里传出的炖肉的香味，好像一直有人在试图和自己说话。
但是自己一直在对自己说。
那是幻觉。
叶禅在心里对梁忱表示了鄙视，梁忱委屈回应自己并不了解这种感情。
邓桐羽也眼眶发红，默默把余温搂紧。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心脏极速缩紧，明明难受得有些不能呼吸，却又紧紧咬着嘴唇。
“抱…抱…歉……”
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些头绪。
又一个响雷落下，窗子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娜姬状似不经意的四处寻找，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感。
没有谁有义务一直守着谁，可是也没有谁有权利忽然从谁的世界里消失。
至少应该说清楚，当面好好告别。
毕竟互相深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