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萧肃
帝王谷内鹅毛大雪纷飞,漫天的雪幕隔绝了视线和声音。十米之外模糊成一片,地上的积雪积累到小腿处。参天耸立的树木冠顶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放目过去,半空中好像积累了一团团白云。
枭藏在深雪处枭叫,配合漆黑的夜色,令人毛骨悚然。十一座石雕像上落满了白雪,好像屹立在风雪中的白头翁。石雕上沾满雪的睫毛下是一双在黑夜里仿佛活过来的眼珠子。
在偌大的帝王谷中,想要找一个人并非易事。帝王谷中地貌丰富,绝壁耸立,千仞壁立,高山河流,掘地三尺,也难找到丰息这种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
阿南特彻底陷在了帝王谷中,帝王谷的出路不断地变化中,出口近在咫尺,却在靠近之时,被一股力量给拉长了,等他们向出口奔驰而去时,出口又换了。阿南特在无休止境的戏弄中,快要疯了。出不去,联系不到外面的人,天狼骑就像一群无头的苍蝇来回奔跑,直到力竭,不得已回到石雕下面修整。
出不去是其次,他们身心俱疲的情况下被帝王谷的怪异现象逼得精神快要分裂了。
石雕下的空地,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平滑的白石地面。天狼骑升起了火,再大的火也无法驱散他们内心的寒冷。
牛头马面、魑魅魍魉,他们天狼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却在帝王谷被吓破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沉默的围着火坐,双手搭在膝盖上,握紧手中的武器。他们背脊笔直如枪,狼视虎顾,如同豹猫,警惕周围,随风而动。
向川云轻轻呼出一口热气,笔直如松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他拿刀去撩柴火,火势猛烈,他僵硬的手指头在火的炙烤下,慢慢恢复正常状态。
阿南特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勾嘴自嘲,“再出不去,我们不是饿死,而是吓死”
帝王谷邪异到无法形容。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那个邪魅一直跟着他们,神出鬼没,又如蛆附骨,把人的心态搞崩。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丰息搞的鬼?我们杀了青武殿那么多人,他怀恨在心,又无法奈何天狼骑,故意装神弄鬼,逼疯我们……”
“丰息做不来”,阿南特肯定丰息做不出来这种神神颠颠的事。
“既然他没有胆量,是不是那些青武殿死去的冤魂作祟?”,向川云又提出了另一种猜想。帝王谷闹鬼,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流传千年之久。每逢暴风雨天气,闯入帝王谷中的人总会遇见鬼魂在谷中飘荡。
“我问你”,阿南特狠狠的瞪着向川云,“青武殿那些尸体哪去?被你们吃了?”
向川云瘪嘴,大喊冤枉,“我们没那爱好。尸体突然不见了。跟我们没有关系”,天狼骑是人,不是野兽。
“难道是丰息处理了尸体?他动作可真快……”
向川云不认同阿南特的说法,因为死的不仅是青武殿的人,他们天狼骑也死了不少。尸体堆积起来,像一座小山。他们天狼骑没空处理尸体,全力追击余孽。仅凭丰息一人之力,更加无法处理尸体。可他们回来之时,尸体不翼而飞,实在匪夷所思。
“大哥,绝对不是丰息……”
阿南特一只手从火上架过来,狠狠地拍打在向川云的肩膀上,“尸体不是被你们吃了,难道被鬼吃了?”
向川云欲哭无泪。昨日他摔下马,摔到了肩头。阿南特一巴掌下来。疼得他这个大糙老爷们忍不住飞泪。
“啥了?娘唧唧的,哥一巴掌你就哭了?”,阿南特敞开胸膛,似乎向川山靠到他怀中哭。
“没”,向川云连忙否认,“昨日清晨骑马被绊倒,从马上摔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肩膀……”,清晨的帝王谷,被一层黏稠得跟米浆似的白雾笼罩。白雾稠得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况,视野全被翻滚般的白雾笼罩。向川云就是在可见度很低的情况下被绊倒了。突然横空而出,他没有看清,人连同马一起翻了,然后滚下长满荆棘的小坡。他已经尽力在坠落的过程中避免荆棘了,但是还是被不明物体给扎了。他回过神想拔出插入肉里的东西时,只摸到了自己温热的鲜血。
向川云立刻咧嘴,“皮糙肉厚,过几天就好了”,向川云脸上嬉皮笑脸,内心已经逐渐惶恐。伤口处一直不见好,伤口恢复得非常缓慢,好像一滩死水。
言归正传,两人又回到了尸体的话题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在短时间内被清理干净,难道帝王谷内除了他们,还有第三方?躲在暗处,视监他们。
向川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大哥,我们回到战场时,尸体已经不见了。而且附近并没有拖曳的痕迹。如果说是被食人飞鸟叼走,附近一定找到残尸断骸。结果什么都没有……”,现场没有一丝可追踪的痕迹。
阿南特忽然意识到事态严重,“依你看?”
“以我看,尸体反而是被某种力量拖到了地下”,向川云回忆起来有点后怕,“我意识到的时候,也命人掘地三尺,但是并没有发现尸体”
这才是最可怕的,尸体不翼而飞。天上,地下都没有。堆积成山的尸体到底去哪?
阿南特又是一巴掌飞过来,向川云的眼泪掉了下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老子?”
“忘了”
“我看你欠揍”
刚停的大雪又下了,阿南特去翻物资,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陷在帝王谷之中,以往别人能出去,到他们这里,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囚禁在里面。他们成了帝王谷这个牢笼的囚犯。
“大哥,我们一时之间是不会有事。我看峡谷里的河流里,有鱼……好久没有吃到肉了,不如天亮之后,我带上几个人去河里抓着鱼……”
向川山吃干粮吃出了一脸菜色。他想念大草原上的烤羊,想念小城里婀娜多姿的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