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廊走过去,正好遇到了灵凤,葵花道:“你看到那个谁了吗?”
“谁啊?”
“就是那天在珍宝阁,你说长得帅的那个啊,坐在第二排第三个。”冯葵花道,“我特意把他放进来的,他那首诗写得稀烂。”
灵凤摇了摇头,“我对这些人,全都不感兴趣。”
“你别呀!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林异人突然道:“两位姑娘,我看我们还是绕路走吧。”
“为什么?”
“那边的几位客人喝醉了,恐怕一时唐突,惊扰了二位。”
冯葵花看了一眼桥上,说道:“好吧。”
三个人沿着林荫小道走,准备绕过这个小湖,冯葵花想自己一直跟灵凤说话,冷落了客人也不好,于是说道:“林公子好像也不是京城人士。”
“我本是齐云州人,在海上做些生意。”
“跟外国人做生意,”冯葵花道,“我也有这方面的打算。但是目前,把大兴国的生意打理好,更为要紧。”
“看来冯姑娘志向不小。”
冯葵花道:“如果哪天,我真的把生意做到了海上,不知道能不能请林公子提点一二呢?”
“自然。”林异人道,“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冯葵花和林异人说着话,灵凤一个人走在前面,一个浑身酒气的公子哥儿,突然撞了上来,抓灵凤的手不放,嘴里不停说着:“灵……灵凤姑娘,我好喜欢你啊……”
“你想做什么!!”冯葵花厉声呵斥,但并没有把那个人吓走,她正准备把家丁叫来,却见林异人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
那公子哥儿的脸逐渐扭曲了起来,手越来越抖,最终像鸡爪子一样,松开了灵凤。即使隔着衣裳,冯葵花都能隐约看出林异人手臂上肌肉的线条。
“这位兄台看来是喝醉了,我带你去醒醒酒。”林异人说着,一把拎起公子哥儿走到水边,把他的头摁进水里,看着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冒泡,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冯葵花生怕闹出人命,喊道:“林公子,这位客人……不过是一时酒后失德,还请你放他一马。”
“林公子!林公子!”冯葵花喊了好几声,但林异人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林公子,”冯葵花跑过去,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拜托了。”
林异人看了她一眼,手一丢,把那公子哥儿丢在了水里。
正好几个家丁赶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救了半天,才把人救过来。
幸好这里位置比较偏僻,周围的人不多,冯葵花好好安慰了灵凤一番,让她先回去休息。然后过去查看那公子哥儿的情况,
那公子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不过摸了一下她的手,你们竟然想弄死我。”
“误会,误会。”
“我这衣服都弄脏了。”
“我给您赔一身新的。”
“你赔,你赔的起吗?知道我这衣服谁做的吗?”
“公子这衣服,是青蚨斋的料子,那儿的几位大师傅我都认得。”
“嘿——,你还有点见识。啊不对,这事儿没完我跟你说,想杀我……”
“误会,真的是误会,刚才公子喝醉了,那位公子是好心,想帮您洗洗脸……”
“放屁——!你们不仅想杀我,还把我当傻子骗!!”那公子抹掉眼角的泪水,“你们不仅伤害我的身体,还伤害我的心灵。岂有此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工部尚书的儿子,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话,冯葵花心脏都紧缩了。这时候灵凤还没有走,葵花就过去和她商量,灵凤道:“他是崔尚书的儿子,怎么办啊葵花?”
“不要慌,还好崔公子没出什么事儿,这事儿还有周旋的余地。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收拾东西回老家避避风头。”葵花停顿了一下,“你先稳住他,游园会结束之前,最好不要让他离开。”
“好。”灵凤答应道,“放心,我没问题的。毕竟你也知道,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在灵凤安抚崔公子的时候,冯葵花走到林异人身边,低声道:“林公子,这件事你我皆脱不了干系,为免惹祸上身,你必须尽快在京城消失。”
“那你呢?”林异人看上去很淡定。
“实不相瞒,”冯葵花看着他道,“在崔家人面前,我打算把所有事情都推在你身上。”
林异人的脸上,先是轻蔑,然后是讥讽的笑。
冯葵花接着说道:“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这样我们所有人,就都能全身而退。”
“我帮了你们,你却这样对我。”
“抱歉了。”说完这三个字,冯葵花便毫不犹豫地驾车前往了崔府。
在崔府门口,冯葵花自称是珍宝阁的人,要求见二夫人。
“你有什么事情?”
“前些日子,二夫人在珍宝阁,买下了一套首饰,名为朝阳玉色,这套首饰在形制上有一点小问题,首饰是从珍宝阁卖出去的,我想我有必要告知夫人。”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领着冯葵花被进去,穿过几层院落,进了一间屋子。
等待的过程中,冯葵花一直在思考着应对之法,以至于对周围的环境毫无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珠帘卷起,进来一簇又一簇衣着华丽的女人,最后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坐在了软榻上。
冯葵花跪下行礼,“民女冯葵花,见过夫人。”
听到这个名字,那位夫人忽然脸色一变,“你说你叫什么?”
“民女冯葵花,见过夫人。”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一眼。”
冯葵花只好耐着性子,照她说的做,只是她这一抬起头,连二夫人身边的侍女,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侍女乖觉,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二夫人有话跟这位姑娘说。”
屋子里只剩下二夫人和冯葵花两个人,“先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让站起来就站起来,让坐就坐,冯葵花觉得自己乖得像一个提线木偶。
“冯姑娘,你是哪儿人啊?”
“黛郡,会县人。”
“哦——,会县哪儿啊?”
“草桥镇,菱花村,村子最西头那户人家,家里有三亩地,一间土墙房。”她干脆把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娘……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我爹……也在前年去世了。”
周围变得出奇的安静,二夫人站在窗前,背对着葵花,她看不见二夫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