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比利再一次从楼里走出，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苏宜看到他出门之后，先是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然后才朝着苏宜走来。
一双眼睛还是红红的，里面还有水渍残留。
“姐姐。”他轻快地唤了一声，“那些阿姨给了我好多东西呢。”
苏宜低头望去，有一些小的首饰，还有一些小孩的玩具。
也不知这些首饰是比利母亲的还是她们自己的。
苏宜想了想，估计是后者的概率更大一点，毕竟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光脑，也没有......钱。
“她们说，这些我妈妈戴过的，让我留个念想。”
苏宜眼神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收着吧。”
“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去见见你妈妈。”
说完，苏宜破开空间，领着比利去了那个墓园。
墓园依旧荒凉，往来的行人神色哀戚。
比起上一次的祭拜，这一次苏宜只充当了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许是红姐她们说了不少，哪怕多年未见，比利的脸上也没有太过生疏的表情。
仿佛那人依旧与他一起生活了很久。
苏宜看着他，眼角的余光落到了一旁的道路上，上一次她还和人在这里对峙过。
可惜现在已经没了那人的踪迹。
苏宜的眼神有些放空，直到后来比利过来才将她唤醒。
经历过这么一出，她也不再矫情，有些事情总要面对，一拖再拖反而没有好处。
她看着比利道，“我还要去办一件事情，没办法带着你，先送你去一个朋友那里。”
“他人很好，若是你有什么需求，大胆和他提，他一定会帮你。”
比利急急的走近苏宜，“我不能去吗？”
“我现在也很厉害了，可以帮你！”
苏宜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私事。”
比利沉默了一会，不确定地开口，“是去找那位哥哥吗？”
苏宜一怔，她自然知道比利口中的哥哥是谁。
沉吟了片刻，她点了点头，“是，是他。”
——
首都星，联邦大楼。
忙忙碌碌地一整天结束，霍尔特收拾好办公桌，顺便带了一些资料放在公文包里。
有些事情他回去还要再看看。
“哎~”望着被各类文件堆积的桌面，霍尔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呆滞。
自从部长躺在了医院，他每天的工作量几乎是成指数倍的增长。
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十个人用，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工作要处理。
幸好诺亚还能帮忙，不然整个国安部都得瘫痪不可。
而想到还生死不明的部长大人，他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比之前还要绵长和深沉。
霍尔特去探望顾时桉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些话语。
那些人说，是苏宜‘杀’的顾时桉，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胡说八道。
但仔细想想这些年，顾时桉交代给他的那些事情，又觉得可能是真的。
“可惜啊~”霍尔特叹息着摇了摇头，拿好公文包，起身离开。
原本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对，没成想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坐着电梯，直直下到停车.库，还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声响。
他疑惑地转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当他暗道自己多心的时候。
刚回过头，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嚯！”他大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退数步。
右手更是快速地按到了光脑上，准备一发现不对，就呼救。
“你、你是谁？”
眼前的人一身的红，红衣，红瞳，那长及腰侧的头发又白似雪。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或者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看着离自己五米远的霍尔特，双腿还在不自觉的发着抖，苏宜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
可这一笑，又将对方吓得退了五米。
很好，苏宜嘴角的笑意僵住，这下距离十米了。
但是问题不大......
苏宜一个瞬移，立刻到了他的面前，在对方惊恐地即将尖叫出声的时候，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是我。”
“苏宜。”
“苏、苏、苏宜......”霍尔特颤着声音重复了一遍，而后猛地一定，高声道：“苏宜！！”
“是我。”苏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要那么大的声音。”
霍尔特一把捂住嘴巴，不住地点头。
“也不用闭嘴。”苏宜捏了捏眉心，“我有事问你。”
“呼~”霍尔特松开手，大口喘着气，明明才走了几步路，却有种跑了上万米的心累感。
“你为什么要吓我？”
苏宜歪了歪头，不解：“我哪里吓你了？”
霍尔特看着那双猩红的瞳孔，以及随着侧头而垂落的白色长发，心更累了。
这还不是在吓他！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话没有意义，她能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小事，“你想问什么？”
苏宜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却被对方一摆手拦住。
“等下。”他看了看周围，“去我办公室吧，我把监控关掉。”
苏宜未置可否，但还是顺从地跟了过去。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监不监控一点也不重要，知道了又能怎样，左不过三年前的那幕重演一遍罢了。
但现在那抑制剂对她可没有用。
——
“坐、坐。”
霍尔特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开口，“你想问什么？”
苏宜也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道：“顾时桉在哪？”
霍尔特一愣，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一脸苦相，“在顾家的私人医院。”
苏宜虽然有些奇怪对方骤然变换的神色，但还是没有多问，毕竟这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他还活着？”
“唔......”霍尔特捏了捏额头，“算是吧。”
余光瞥见苏宜疑惑的眼神，又一下端正了态度。
“至少现在是活着的，但是......”他神色复杂的看向苏宜。
“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苏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些年，部长为你做了很多事。”他觑了一眼苏宜，发现没有反应之后，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多久，他替你杀了秦静竹你知道吗？”
苏宜沉默着点了点头。
霍尔特叹了一口气，“当年的那场事故，部长并不知情。”
“也是后来调查了才发现，是宋如辉将你去实验室的消息透露给了秦静竹。”
“为了不让部长去救你，又屏蔽了诺亚。”
“其实，你们原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
霍尔特语气带了些惋惜和沉痛。
“抑制剂......”苏宜顿了顿，“是顾时桉亲自给我带上的。”
“我原本也不需要走到那一步。”
霍尔特怔住，苏宜和顾时桉之间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作为顾时桉的心腹，他自然知道顾时桉为苏宜付出了多少。
可作为当事人的苏宜，恐怕感受到最多的反而是伤害。
纵然他们之间有爱，可那些爱不足以抹平对方带来的伤害。
两相比较，她承受的煎熬并不比顾时桉少。
霍尔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部长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去辩驳什么，因为那些都是事实。”
“但是......”
他顿了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是有关他为什么濒死的原因。”
“而那也都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