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厅的会议厅中，有一张宽大的黄木桌子，桌边用锃亮的银子抱起来。
桌上则是一盏点着十三支蜡烛的银灯台。
宽大的桌子上首坐着史坦尼斯，两边则坐着亚赛尔和戴佛斯。
当史坦尼斯得知凯特琳代替自己的儿子要来与他商谈的时候，罗柏在他心中的威胁就已经大大下降。
他是一个军事天才，但是政治上实在是稚嫩。
可以说罗柏没有亲自来，就丧失了极大的主动权。
“奈德当初支持我，他尽到了作为一个封臣的责任。”灯台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十分清晰，史坦尼斯看着两人的脸继续说道：
“而罗柏，他僭越称王，应该接受死刑，或者披上黑衣，至于临冬城就让奈德其他孩子来继承吧。”
对于史坦尼斯来说，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罗柏伏诛，作为继承人的布兰或者瑞肯，和谷地的小劳勃一样被送往君临成为他的养子。
戴佛斯一听，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史塔克家族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若是史坦尼斯打定主意，这无疑会引起另一场战争。
“陛下，您是公正的，这也是我一直追随您的原因，但是这样的处罚对于史塔克来说太严重了。”
“戴佛斯爵士，这是僭越，不是走私！”史坦尼斯提醒道。
“可是陛下，就算罗柏称王，但他也实打实为平叛立下重要功劳，他今年不过十六岁，而我那时候已经快四十了。”
戴佛斯还是希望能和稀泥最好，甚至不惜把原因往罗柏年少无知上引导。
一旁的亚赛尔忽然想起琼恩对史坦尼斯的劝告，‘不要纵兵劫掠西境’，于是他说道：
“陛下，如果您要执行公正，我相信您依旧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河间的平民，北境的平民已经无法继续支撑第二场战争了。”
他这样说当然有私心，佛罗伦家族的核心利益在河湾地，如果史坦尼斯要和北境干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收益。
史坦尼斯虽然号称公正，但他也不是一个执法机器，他只在这里提出自己的想法，就是为了试探。
若是能够击败罗柏，那么铁王座的权威将会再上升一个高度。
毕竟自己携两场大胜之威，心里难免会有一些想法。
“那么他至少应该削去王号。”史坦尼斯身子往后靠了靠，将自己的一部分隐没在黑暗中。
对于其他人来说，若是史坦尼斯能够将罗柏称王的事情置之不理是最好的，毕竟此次取得的战果已经很大了。
西境，王领，风暴地，河湾地，到处都有等着他们消化的土地。
而河间地已经糜烂，北境虽大，但是过于贫瘠。
正义是个屁，战争，从来都是需要计算成本的。
戴佛斯看了一眼史坦尼斯，目光有些躲闪，他说道：
“陛下，我觉得应该保留他的王号。”
“一个国家怎么能够容下两个国王？”史坦尼斯反问道。
“陛下，房顶不能悬在空中，国王也一样。”见史坦尼斯表情有所缓和他继续说道“您可以先拆掉他一个支柱，
比如卢斯波顿。”
......
大军长久在外，消耗巨大，史坦尼斯也并不打算在外久留。
他将西境的投降贵族们一起打包带走，至于泰温留下来的军队则被他收拢武器，然后让他们各自归家。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疑，史坦尼斯催促着军队尽快启程，凯特琳一行眼看就要到达银厅的时候，史坦尼斯已经先行离开。
琼恩自然已经‘苏醒’，路途中亚莲娜终于抓住机会找上琼恩。
“你就是琼恩雪诺？”亚莲娜问道。
“殿下。”琼恩回礼道。
她自然知道琼恩已经成为了一名史塔克，这样只是故意试探他的心性。
‘借种’肯定也有讲究，在她看来必须里里外外都合格才行。
一旁的大蛇和二蛇看到琼恩规规矩矩地回礼，便觉得他肯定没戏。
但两人在亚莲娜的身后，没能看到亚莲娜嘴角微微勾起。
亚莲娜今年二十二岁，琼恩不到十六岁，尽管亚莲娜身材在和琼恩的对比之下略显娇小，但是气势上却不分伯仲。
常年的上位者气质让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特别的威严。
亚莲娜打量着琼恩的身板，心里默默地打分。
‘稍微有点瘦，不过看上去还算挺拔，模样也还不错，给个八分吧。’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殿下客气了，当然可以。”
“你当时为什么敢用区区几百人，冲击泰温将近两万人的军队呢？”
琼恩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碰到事后采访这种事情。
为了史坦尼斯？或者对吕布有信心？亦或者是泰温无恶不作自己作为奔狼骑士自然要正义执行。
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回答。
琼恩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于是低声道：
“回陛下的话，因为‘富贵险中求’。”
“富贵险中求？呵呵，史坦尼斯不是已经许诺封你为侯爵了吗？你从一个私生子一下子变成侯爵难道还不够吗？”
他的‘野心’让亚莲娜暗暗吃惊。
琼恩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殿下，假如您在路上看到了一块金子和一块银子，你捡哪一块？”
“都不捡。”
“我选择都...什么？”琼恩感觉自己装杯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区区金银，不值得我弯腰。”亚莲娜抬头挺胸，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
‘失算。’琼恩在心道，不过还是把话接了过来。
“对，正如您所说，我是一个私生子，叛逆和放纵才是我的底色，既然哪怕陛下给了我史塔克的姓氏我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那就干脆作这天底下头一号私生子。”
琼恩的回答让亚莲娜十分意外，同时也让大蛇和二蛇对他产生了兴趣。
“你比黑火还要野性十足。”
她所说的自然是坦格利安家族的私生子戴蒙，曾经掀起黑火叛乱。
“你有婚约了吗？”
“嗯？没有。”
琼恩不明白这个多恩的公主性格为何如此跳脱。
“那你还是个雏？”
‘何止，我双倍雏。’琼恩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很好，今晚来我的帐篷，我来教导你一些事情。”
亚莲娜上下打量琼恩一番，肆无忌惮地说道。
在男女平等的多恩，对于两性之事并不避讳，尤其是亚莲娜作为道朗亲王的继承人，自然不会将其视为什么禁果。
有那么一瞬间，琼恩体会到被痴汉盯上是什么感觉，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被人用‘眼睛吃掉’。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
说罢，她便带着大蛇和二蛇扬长而去，留下琼恩在风中凌乱。
作为史坦尼斯重点关照的对象，这件事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琼恩是怎么做的？”
一旁的戴佛斯回答道：
“亚莲娜去找了他，但是很快就离开了，她看上去很平静......”
史坦尼斯有些意外，毕竟是少年人，最躁动的年纪。
当然他也知道亚莲娜有很大概率只是‘调戏’琼恩，毕竟作为未来的亲王，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后来我去找了琼恩，他告诉我说既然男子要求妻子的贞洁，那么男子也应该洁身自好才是。”
史坦尼斯的眼中流露出欣赏，毕竟他可是十分看不上到处播种的劳勃。
然而同时他又感到十分可惜，若是席琳没有因为灰鳞病毁容，琼恩多是一个良配啊。
当年泰温为了给自己的侏儒儿子说亲，可是把要求一降再降，但是就连一些子爵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提里昂。
但是泰温毕竟也有自己的骄傲，要当自己的儿媳，高低得是个贵族，所以当提里昂找来一个平民成婚后，他用最羞辱人的手段将其摧毁。
拥有一个毁容的女儿和拥有一个侏儒儿子差不了多少。
要知道灰鳞病是有传染性的，他的情况可比泰温更糟糕。
毕竟相处了十几年，戴佛斯一下子就知道史坦尼斯的想法，他也很无奈，灰鳞病是不治之症，这是这个世界的共识。
不过史坦尼斯很快摆脱这种遗憾和悲怜，他现在不仅是名正言顺的七国国王，更是当仁不让的七国国王。
这个国家还等待着他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