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烟也没管谢凌风变幻莫测的神色，而是将手中的雕花檀木匣递给了谢神爱。
谢神爱不由黛眉轻挑，眸光中透着询问。
“我刚从二皇子那里回来。”谢凌烟似笑非笑。
谢神爱恍然，神色自若地接过了木匣，在众人没注意到的地方，却是悄悄红了耳根。
要说整个府中对谢神爱和萧崇的婚事最为乐见其成的，便是谢凌烟。
他与萧崇同岁，又同在稷下学堂，两人的关系十分不错。
自从去年两人定亲之后，谢凌烟便当起了两人的信使，偶尔带些萧崇给她的礼物过来。
如今已经是明德十六年，一月前谢神爱及笄，谢家想要多留谢神爱一段时间，虽没着急操办婚事，但也不曾拦着两人来往。
见谢神爱收下了木匣，谢凌烟才从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潇湘清露，眯着眼十分享受地浅酌一口：“说吧，暗河的苏红息怎么了？”
谢凌风下意识反驳：“什么苏红息，那是你未来二嫂。”
“这事父亲母亲也知道了？”
谢凌烟也不介意，继续问道。
谢凌风在与谢凌烟讲述前因后果时，谢神爱也陷入了沉思。
苏红息。
这个人，谢神爱小时候见过的。
暗河苏家的人，以花杀人苏红息，柔媚入骨苏紫衣。
那年她去江南学宫之前，被父亲带着找人问了一剑。
问剑的对象，便是苏家家主苏暮雨。
而当时，苏红息苏紫衣这两位，就跟在苏暮雨的身后。
……
明德八年，魔教东征，暗河也曾派出蛛影杀手团参与此战。
执伞鬼苏暮雨修为境界虽然比不上剑仙，但用起十八剑阵，已经能达到剑仙境界的实力了。
明德九年，暗河倾巢出动入了天启，将影宗覆灭，苏暮雨自然也在同行之列。
而她问剑的时间，便是苏暮雨他们一行人退出天启之前。
她当时刚刚踏入金刚凡境，自带生机的特殊真气让她对带着杀气的剑意十分排斥。
正巧父亲察觉暗河的人进入了天启，父亲带着她找到了苏暮雨。
不过一剑，便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带着凌厉杀气的剑仙之剑。
从那时，她才真正地学会容纳剑意中的杀气。
毕竟，一柄没有杀气的剑，注定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苏红息的功法便是以万千花瓣为剑杀人。
因为她对花木的气息十分敏感，所以当时苏红息身上夹杂着无数花瓣，才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她对江湖上的消息了解多了，才弄清楚了苏红息的身份。
当时谁能料到，这样一位漂亮凶残的美人姐姐，竟然被他家的书呆子二哥给看上了？
见谢凌风满脸希冀地看向她和五哥，谢神爱也在心中思索着求亲的可能性。
若是她没有被赐婚，这件事也无不可。
父亲母亲平日里也不会太过干涉他们兄妹的事了，顶多也就是二哥被训斥几句，但也无伤大雅；
至于金陵的族中也还好办，他们不会干涉太多。
特别是她刚被赐婚，凭着她未来白王妃的新身份，若她出手，想来也不会有人阻拦。
毕竟，苏红息也不是什么苏家家主少主之类的关键人物，人娶回来就是自己人了，以前的过往，时间久了自然会被人淡忘。
但，
萧崇似乎有心想着那个位置努力一次，他想寻求支持自然少不了江湖势力。
雪月城的三位城主也就一个人在管事儿，管事儿的那位与琅琊王一个鼻子出气，会支持谁已经不言而喻。
无双城一心想要重回天下无双的荣光，自然也不介意插上一脚给雪月城添堵，萧崇看上的，也正是这一点。
还有唐门、雷门、望城山……
江湖势力驳杂繁多，总也需要势力去平衡制约，有暗河的江湖，总比没有暗河，雪月城联盟一家独大的江湖来的让人放心。
以崇哥哥的性格，定然不会将暗河这样的势力纳入麾下，但若只是合作或者互不干涉呢？
谢神爱与谢凌烟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求亲，可以，但得先弄清楚对方品行。
暗河，可以交好，不可交恶。
罢了，左右苏红息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暗河定然也不会为了一个苏红息便随意更改自己的立场，只是释放一个友好的信号，想来也是足够的。
没有谁愿意得罪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
“我都算好了，我如今只一心在书院中着书，顺便当个夫子，我手中还有父亲当初留下来的一半产业，银钱是不缺的。
又远离了朝堂，应当也没甚影响了，吧？”
听了谢凌风把事情交代完，谢凌烟才发现不对，他微眯着眼，一错不错地盯着谢凌风：“所以，你今年辞官不是因为被七皇子气晕了，而是你自己早有打算，想要脱离朝堂？”
谢神爱闻言也朝谢凌风看了过来，眼中闪过几分思索。
“五弟，”谢凌风朝着谢凌烟腼腆一笑，小声嘀咕道，“看破不说破，看破不说破。”
谢凌烟轻哼一声，依旧没个好气儿。
“幸好那位也气走了不少夫子了，你夹在其中也不算突兀。”
冤种萧羽：……
你清高你了不起，拿老子当借口！
见自家二哥一副红鸾星动的模样，谢神爱轻轻一叹。
二哥是他们家最纯粹的人了，痴人一个。
大哥谨言慎行，三哥有勇有谋，四哥性子刚正不阿，五哥神机妙算心思多，就连她自己温和清婉的背后也不免要算计人心；
前二十几年痴迷读书，从未见二哥对别的东西表现出喜爱与迷恋，如今却难得多了放在心上的人。
人家都两情相悦了，她这个做妹妹的可没资格棒打鸳鸯。
为了自家哥哥的幸福。
谢神爱支着脑袋沉吟许久，方才开口道：“自六年前开始，暗河便没有硬性要求内部子弟不允许与外界通婚了；只不过人家声名在外，像你这么莽，直接便要亲自去求亲的恐怕还真没听说过。”
谢凌风闻言双眼一亮，立时来了精神。
谢神爱也听说过，几年前暗河的人还主动向唐门求过亲来着，结果唐门不做人，到头来又反悔，还让人家姑娘家丢了脸面。
“我也确实知道怎么去暗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