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赶紧收手。
不能再玩了，再玩要出事。
温迪想起之前李明月跟自己分享的一个游戏二创同人梗：
“就有人拿钟离cg去剪辑嘛……然后其中有一段是，一道女声说[没人见过钟离先生生气的样子，他的脾气好像一直都很好]，接下来就是你的声音，你说[见过他生气的人都到孤云阁底下给奥赛尔当镇墓兽了]……”
这的确是自己说得出的话，这也的确是钟离能干出来的事。
温迪不想当镇墓兽。
他轻咳一声，背后拢起的羽翼微微张开，翅膀尖去勾青年的衣角。
“开玩笑的，”温迪主动贴上去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以后不会了。”
然后。
“我不信你。”钟离并未回抱，只是垂眸看着温迪。“你戏谑之言太多，巴巴托斯。”
温迪：……
他信用度有这么低吗。
青年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岩王帝君态度软化。他这一招对别人总是百试百灵。
但钟离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温迪：……
没办法了。他在心底叹气。
“你要不信我，就与我签订契约吧。白纸黑字，我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温迪神情恳切。
然后钟离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当真么。”
“保真，比珍珠真。”
纸张在契约之神指尖浮现。
“这是你亲口所言，来日莫要后悔。”
“不后悔。”
温迪应得比谁都快。
然后那张纸就到了温迪面前。
温迪看着自己和钟离的神名在纸张背面浮现，然后那字迹又在一瞬之间消弭。
再然后。
“契约已成。”岩之神平静低沉的声音响起。“因你我皆为神明，此间之事已上达天听。”
“若食言，汝当受九天神雷之罚。”
五雷轰顶……
温迪身形不自觉地颤了颤。
他丝毫不怀疑钟离话语的真实性。因为在对方话音落下的刹那，风神再度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似乎有道声音在他耳边尖笑：
“听到了吗？你千万不可以违——背——契——约——哦——否则，天雷会——追——着——你——劈——”
温迪满脸幽怨。
老爷子要不要这么……谨慎。
“你这招也太狠了。”他把下巴支在了钟离肩上，“我还在被世界意志追杀……你嫌我死得不够快么。”
“自你我重逢以来，冕下似乎也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过。”钟离悠悠然，“这张纸会记录从刚才开始，你我之间的任何一桩被双方共同承认的口头约定。只要你不违反里面的内容，就不会有事。”
温迪无法反驳这段话。
“你像病娇。”
这个词是他从李明时那学的。
钟离并未否认这一点。他五指一握，契约凭空消失。在这之后，岩之神终于回应了风神的拥抱。
“你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扣在了风神的后颈处，钟离把温迪抱得更紧了一些。“诸神皆知，契约之神的契约，并不是那么好签的。所以，他们也从不轻易与我签订契约。”
“今日之事，是你自找的。”他轻声落下最后一句。
温迪不满地撅了下嘴，勾着钟离衣角的翅膀尖恶意地伸到老爷子腰侧挠了挠。
真当他看不出来老爷子是故意激他去签这一纸契约的么。
不过是一个顺水推舟，一个明知会被看穿、但笃定自己会得偿所愿。
就是后者得了便宜还卖乖。
然后温迪就被捏住了后颈。
头被迫往后仰，再然后钟离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来得毫无预兆，温迪微微睁大了眼睛。
青年性子儒雅随和，唇齿交缠时却丝毫不留情面。舌尖凶狠地扫过每一寸领土，掠夺其中的每一分空气。又牢牢把住后颈控制呼吸，似是想让身前之人就这么死去。
人的脖颈轻易碰不得，碰了大脑就会疯狂叫嚣着发出警告。而皮手套摩挲后颈的感觉更是尤为奇怪，像是叼着猎物的野兽正在猎物娇嫩又致命的后颈上磨牙。
这要是普通的猎物，早就害怕得浑身颤抖或是挣扎着逃了。
可惜猛兽瞄准并捕猎到的猎物，是尘世七执政之一的风之神。
温迪固然没逃，但也不太好受。神明的外形终究跟人大差不差，他并不喜欢对别人暴露自己的脆弱之处。
况且钟离捏着他后颈的行为实在感觉不出有什么善意，除了那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小动作，扣着他后颈的那只手还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收紧力道。
像是一头野兽，逮到了猎物就咬紧后颈不松口，非要让猎物窒息才能松下心神。
温迪心有不满，想要反客为主。
可惜所有节奏都被岩之神把控得牢牢的，温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深渊堕落。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温迪更不满了。
眼皮有点沉重。
翅膀无力地垂下，再没法作乱去勾人。
风神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溺水的滋味。
在理智完全溃散之前，温迪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只是一个亲吻而已，最多吻得深了些。可为什么，他有种自己正在被谋杀的错觉。
*
迪卢克从楼上下了来。
他苏醒之后继承了过去的所有记忆，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凯亚替换他之后的，阿贝多又有给他补充说明。
他很平静地走到了温迪面前。
温迪坐在靠椅上，神情懒洋洋的。伤痕可以用神力消去，损耗的精神却没办法快速回来。
迪卢克并未多问。
“风神。”他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温迪也没废话，“阿贝多也应该跟你说过最近发生的事了？”
“说过了。”迪卢克很淡定，“[博士]……在琴刚上任那会，他作为至冬外交使团的一员，来过蒙德一次。不过来的是他年少时的切片。我跟那个年龄的他交过手，感觉稍微有点棘手，但不算特别难对付。”
年少时的[博士]，天性再怎么邪恶，他在那时也只是个失意的研究员。
只是这个讯息却让温迪怔了一怔。
“[博士]的切片来过蒙德……这个消息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风也并未跟神明汇报这件事。
迪卢克：“因为他在来访期间把自己隐匿得很好，知道这件事的人相当少。”
温迪“啧”了一声。
“那这次来蒙德的可能就不止[博士]的本体……他的切片，大概已经到蒙德了。”
有个熟悉蒙德的切片在，[博士]不会选择放着不用的。
……
“你在担心么。”
钟离在这个时候一般会选择安静倾听，如今却突然插了一句。
温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闭上了眼。
迪卢克：“您不必担心，我会去对付他。”
现在蒙德至冬已经在明面上撕破脸皮，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满心郁气的青年。
迪卢克伸出手，摘下腰间挂着的神之眼。
“我曾经厌弃它，因为我的亲人曾为得到神赐之力失去生命。”他把玩着那颗玻璃珠，“但后来我逐渐明白，慕强是人的天性。”
力量本身没有错，去追求力量的行为本身也没有错。错的，是在这过程中，被人所附加的欲望。
但是人非圣贤。
这世上，从来没有毫无过错之人。就算今人评出了个万人敬仰的老好人，再过千世百世，这老好人也会在新的是非观下被后人批得体无完肤。
所以何必执着对错呢。
人生在世，但求个问心无愧就好了。
迪卢克现在很愿意去使用他所拥有的所有力量。毕竟，夜枭要是不去抓夜间出没的田鼠毒蛇，等到白天，人们就只能对着乱七八糟的田地粮仓面面相觑了。
……
温迪定了定神。
他看向迪卢克：“你的酒庄大概要停止营业一段时间，你在酒庄的下人也还得睡上一段时间。我需要封印整个晨曦酒庄乃至周围的农庄，毕竟战火燃起后，我没有精力去顾及那么多的人。”
迪卢克把玩神之眼的动作一顿：“那他们会死吗？”
“不会。”温迪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会停止一整个区域的时间，直到一个月后。”
时间被完全静止，身处其中的人并不会有所感知。他们只会发现，自己一眨眼，别人就告诉他们时间到了一个月后。
迪卢克皱了皱眉，“外面的人还清醒着吗？如果他们清醒着，到时候会被惊吓到吧。”
阿贝多：“我来的时候让他们全部晕过去了。”
迪卢克沉默。
片刻。
“您这是有备而来……算了。”他一摊手，“不过恕我多问一句，您好像并不是执掌时间的神明吧？”
温迪闻言无辜地眨了眨眼。
“那你猜猜我有没有权柄？”
迪卢克：……
“行。”他摊手，“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风神让酒庄所有人都陷入沉眠，救活自己后又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事。迪卢克不认为温迪是来跟自己聊闲天的。
然后。
“你得回骑士团复个职，我现在缺人手。”温迪又眨了眨眼，“你先别拒绝，这是暂时的，而且此事不对外公开。”
迪卢克：……
“稍等。”
温迪：“嗯？”
迪卢克转身就走，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一个月不能回来……衣服需要备多一点。
手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