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儿艰难地睁开双眼,望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男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她用尽全身力气,微微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言旭的脸庞,想要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别……别哭了……这不怪你……”江玉儿的声音极其微弱,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要耗费她巨大的精力。“保……保住我们的孩子……我这身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以后就让孩子陪着你吧……”说完这句话,江玉儿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她紧握着言旭的那只手也渐渐松开了。
“白蝶,求求你了!你快好好瞧瞧玉儿啊,你一定还有法子救她的,是不是?”言旭满脸焦急地对着白蝶喊道,他的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起来。
只见白蝶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玉儿,缓缓说道:“办法倒是有,但情况不容乐观。那秦之瑶所制的药物虽有奇效,可如今对玉儿这虚弱至极的身体却毫无作用。据我所知,在这皇宫之中藏有一种极其珍贵的药丸,据说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然而,此药向来被视为绝密,通常唯有太子与皇上知晓其所在之处。若要得到它,恐怕并非易事。眼下,我所能做的便是运用自身所学医术,尽力护住玉儿的性命。只是……唉,她腹中尚有胎儿,若是一直昏迷不醒,只怕连这孩子也难以保住。此外,我这里倒还有一套蝴蝶十八针,只是这套针法从未用过,其针法甚是凶险,稍有差错,下错了穴位,后果不堪设想,皆是死路一条呐。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我也只能冒险一试了。当然,如果能设法取来那宫廷秘药,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言罢,白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从随身的医箱中取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准备施展那套蝴蝶十八针。
“秘药,我去,我去求小冰,求太子。他一定会给的。就是不给,我哪怕用命都会给他换回来。”言旭说着,看着江玉儿毫无血色的脸庞,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然后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只见暗香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跑了进来。她焦急地说道:“白蝶姑娘、姑爷,方才太子殿下来了,给了这么一个盒子,并告知这里面装的乃是极为珍贵的秘药。”
听到这话,白蝶面露惊喜之色,赶忙伸手接过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仔细查探起来。果不其然,正如暗香所言,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正是自己一直苦苦寻觅的秘药!尽管心中对于小冰如何能够弄到这等珍稀药物感到十分疑惑,但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她过多思考。
“哎呀!快些,言旭,你怎么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赶紧过来把这秘药给玉儿服下!”白蝶心急如焚地催促道。言旭闻言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迅速吩咐下人取来一杯清水,然后轻轻捏起那颗圆润的药丸,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水中。待药丸完全溶解之后,他便端起水杯走到玉儿床边,慢慢地将药水灌入玉儿微张的口中。
与此同时,白蝶也没有闲着。只见她拿着银针,手法娴熟地在玉儿身上的穴位处快速扎入。随着一根根银针没入玉儿体内,一股淡淡的真气也随之注入其中,与秘药相辅相成,共同发挥作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紧张而又凝重的气氛,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祈祷着玉儿能够尽快苏醒过来。
没过多久,江玉儿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紧紧地掐住了身旁言旭的手。
“疼……好疼啊!”江玉儿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忍不住痛哼出声。
原本一直守在床边的稳婆,见到江玉儿突然昏迷过去时,心中已然有些慌乱和束手无策。此刻见她终于苏醒过来,顿时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站在一旁的白蝶也赶紧开口吩咐道:“快把参汤端来,还有那催产药也一并拿上来!动作要快些!”
言旭望着江玉儿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地说道:“玉儿,咱们不生了好不好?白蝶,能不能别让玉儿再受苦了,她说她疼啊!”说着,言旭伸手想要轻抚江玉儿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她,只能将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你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呀!”白蝶瞪了言旭一眼,怒骂道,“都这个时候,你才说不要说,你早干嘛去了。你还是先出去吧,在这里只会干扰到我们。快走快走!”说着,白蝶便不由分说地想要推开言旭
言旭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般坚不可摧,任凭旁人如何推拉都纹丝未动。此刻,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江玉儿身上,眼睁睁地看着她备受煎熬、痛苦不堪,心中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痛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白蝶熟练地为江玉儿开药并施针以止住流血。经过一番紧张而又艰难的操作后,出血的状况终于得到了初步的控制。
白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向身旁的稳婆示意,可以开始接生了。因为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不仅产妇江玉儿的生命危在旦夕,就连腹中的胎儿也极有可能因缺氧窒息而夭折,到那时可就是一尸三命的惨剧!
“世子夫人,您再加把劲啊!时间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如果再不使劲儿,孩子恐怕就要活活憋死在肚子里啦!”稳婆一边焦急地催促着,一边不停地鼓励着江玉儿。
然而此时的江玉儿早已精疲力竭,她虚弱地呻吟道:“我真的好痛啊……我觉得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显得无比苍白憔悴。
看到爱妻如此痛苦,言旭心如刀绞。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掌伸到江玉儿面前,柔声说道:“玉儿,要是太痛的话,你就狠狠咬住我的手吧,让我陪着你一起承受这份痛楚。”话音未落,江玉儿便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咬住了言旭递过来的那只手。
江玉儿紧紧咬着牙关,拼尽全力地配合着稳婆使劲儿。她原本满心期待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可谁曾想,突然间稳婆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不好啦!手……孩子的手先出来了!”稳婆心中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先是产妇大出血,接着又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才艰难地推进到接生环节,结果却发现孩子胎位不正。唉,这份钱挣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稳婆的呼喊,言旭那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寒冰一般冷酷,他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稳婆,冷冷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之前你们给夫人检查的时候,明明都说胎位很正常!如今搞成这般模样,如果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光是你们这些人休想走出这个门,就连你们的亲族也别想逃脱干系!”稳婆被言旭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浑身颤抖不已,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施针的白蝶缓缓开了口:“也许……是刚才你和玉儿发生争执的时候,她不慎摔倒在地,这一摔不巧将胎位给撞偏斜了。”
言旭心中懊悔不已,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暗骂道:“我真该死啊!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跟玉儿发生争执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旁的白蝶开口说道:“不过别担心,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但玉儿可能要受些苦了。言旭,你一定要稳住玉儿,千万不能让她有大幅度的挣扎动作。等会儿我会和稳婆一同配合,尽全力将胎位转正。”言旭听后,连忙点头应下,并紧紧地握住了江玉儿的手。
只见白蝶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找准位置,然后轻轻地在即将露出来的孩子的小手上扎了一针。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疼痛,猛地一缩,又重新回到了腹中。而与此同时,江玉儿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
言旭见状,赶忙将江玉儿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玉儿别怕,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会儿……”然而,尽管言旭不断安抚,江玉儿所承受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轻。
此时,稳婆已经开始动手调转胎位。她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缓缓地在江玉儿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游移、摩挲着。每一次轻微的触动,对于江玉儿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但为了孩子能够顺利降生,她咬紧牙关,只留着痛苦的闷哼声。
门外的那几个人一听到从屋内传出江玉儿那若有似无、时断时续的微弱叫声,一个个都心急如焚,满脸忧虑之色。然而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是,小冰却表现得格外淡定从容,她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江临川等人见到小冰亲自前来送药,心中满是感激之情,连忙抱拳施礼,表示日后江家定会倾尽全力报答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就连一旁的言国公也赶忙上前一步,对着小冰连连作揖,口中不停念叨着对小冰的感恩之词。而面对众人如此恳切的谢意,小冰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诸位不必客气,我此番前来送药,不过是为了报答江玉儿姑娘的救命之恩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窗外的天色由明亮渐渐转为昏暗,直至夜幕完全降临。屋内原本就不大的声响此刻变得愈发轻微起来,几乎微不可闻。这让守在门外的几人更是忧心忡忡,焦虑万分。江庭和何灵夫妇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地向苍天祈求,并默默念诵着经文,希望上苍以及漫天诸神能够大发慈悲,千万不要将他们心爱的玉儿夺走。
从昨晚开始直到第二日清晨,众人皆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就连平日里最爱的饭菜摆在眼前也丝毫没有食欲。仅仅只是勉强喝下了下人们递过来的几口糖水罢了,心中所想全都是玉儿,生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如此这般煎熬地等待着,只为待到玉儿安然无恙时,能够在第一时间亲眼见到她。
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终于在苦苦等候至第二天正午时分,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骤然划破寂静!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的几人心头猛地一松,但旋即他们高悬着的心又再度紧紧提起——要知道,玉儿怀的可是双胞胎啊!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另一声同样嘹亮的啼哭紧接着响了起来。
又稍等了片刻之后,只见暗香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此时的她满脸泪痕未干,然而那面容之上却分明还挂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之色。
“老爷、夫人、少爷、国公爷、国公夫人,大喜呀!小姐顺利诞下了两位小少爷呢!”暗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边说着边朝着众人深深福了一礼。
“玉儿,到底怎么样了啊!我在后头都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呀!之前不还说要我们保大保小来着嘛?难不成言旭那家伙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玉儿啦?”何灵满脸焦急之色,一边快步向前走着,一边大声地向旁边的人询问道。
“夫人您先别急,听奴婢慢慢跟您讲。小姐这次生产真可谓是凶险至极呐!那孩子胎位不正,白蝶姑娘和稳婆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折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将胎位给摆正了呢。这期间,小姐因为疼痛难忍,好几次都直接昏厥过去了。好在姑爷一直守在一旁,紧紧握着小姐的手,不停地轻声呼唤着小姐的名字,这才没让小姐彻底昏睡过去。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如今小姐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了。”暗香赶忙迎上前去,扶住有些踉跄的何灵,语速飞快但又清晰明了地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