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乖宝打量神婆,神婆也打量乖宝。
神婆在心里偷笑,浑浊的双眼隐隐约约流露邪气,暗忖:这小娘子衣裳讲究,首饰光鲜,脸蛋白里透红,一看就不晒太阳,不干脏活累活,甚至还透着书香气。确实有钱!如果能从她身上赚一大笔银子,够我花销一年,甚至两三年,哼!
乖宝装作涉世未深的单纯模样,东张西望,好奇地问:“婆婆,你家的神丹是自己炼出来的吗?”
神婆捧一杯茶,递给她,然后坐到乖宝对面,笑眯眯,说:“神丹的秘方乃神仙托梦,在梦中所赐。”
“不过,还需要我亲自炼化。”
“这炼神丹的手艺,从不外传。”
乖宝眼神一亮,装作崇拜、信服的模样,夸赞:“婆婆真厉害!”
忽然,她的表情从晴转阴,变得愁眉苦脸,跺一下脚,说:“可惜,神丹是用来救人的。”
“可是,我要做的是逆天改命,除去我的仇人!”
“我恨死他了!只要他还活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就难受!”
神婆挑起眉毛,暗忖:人不可貌相,这小娘子看起来纯良,实际上心狠手辣啊。害人的药,我有,但不能轻易给。
于是,她试探着问:“小娘子,是谁介绍你来找我的?”
乖宝一听这个问题,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决定将计就计,果断回答:“是付大少介绍我来的。”
神婆微笑,不慌不忙地说:“哪个付大少?付是本地大姓,好多姓付的。”
乖宝不假思索地说:“他全名叫付金鹏。”
接下来,乖宝又熟练地说出付大少长啥样,住哪里。
神婆听完之后,点点头,说:“原来是他啊,他是我这里的熟客。”
“前不久,他央求我和谢半仙给他做场法事,做完之后,他就转运了,准备接手万贯家财,称心如意。”
“难怪他介绍你来找我。”
她口中的谢半仙就是这个家里的神棍,乖宝之前已经从邻居那里得知基本情况。
此时此刻,乖宝装出十分崇拜的模样,追问:“婆婆,那法事这么厉害,我也可以称心如意吗?”
神婆微微一笑,浑浊的双眼显得神神秘秘,故意试探:“能否称心如意,要看看你有多少诚意?”
“另外,还要看你的仇人是好运,还是衰运?”
“你仇人的运势越好,这法事就越难。如果你诚意不够,那就趁早算了,免得半途而废。”
乖宝在心里冷笑,暗忖:在我面前装蒜?这种话,我从来不信。
不过,她表面上装作十分相信,还十分迫切,点头如捣蒜,说:“婆婆,我的仇人走衰运,你是不是能轻易对付他?让他去见阎王?”
“事成之后,我愿意出三十两银子感谢费。”
神婆摇头,老神在在地说:“这诚意,还不够哦。”
乖宝懊恼,跺脚,故意抱怨:“婆婆,你这里又不明码标价,我哪知道要多少诚意?”
“给太多,恐怕吃亏。给太少,又恐怕法事做得没效果。”
“不如,您举几个例子。”
神婆见钱眼开,把眼前的有钱小娘子当成上钩的肥鱼。
她为了骗钱,故意哄着来,当即开口举例,说:“某年某月,某个夫人看不惯小妾争宠,找我做法事,花四十两银子。”
“法事成功之后,她丈夫回心转意,家中再无小妾。”
她揣度人心,故意讲这样一个故事。
因为她小瞧乖宝,猜测乖宝的仇人是小妾。
乖宝果断摇头,说:“婆婆,我家里没有小妾的烦恼。”
“我丈夫有个兄弟,我真正的烦恼是公公婆婆偏心。”
“他们将来分家产时,肯定偏心我丈夫的大哥。”
“我的仇人就是他,做这种法事要多少诚意?以前有成功的先例吗?”
付家的案子恰好也起源于兄弟争财,付大少觊觎付青的家财。
乖宝故意影射付家的祸事,就像用饵料钓鱼一样,指望神婆说漏嘴,透露一二。
神婆神态轻松,尚未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她暗忖:兄弟争家产,这种事太普遍了。两兄弟相争,还算简单,除掉一个,另一个不就争赢了?而且,我教这小娘子如何去害人,她得到好处,又触犯王法,犯下杀头的大罪,她肯定千方百计瞒着,不敢出去乱说,也不至于检举揭发我。
于是,她这次对症下药,举一个兄弟争家产的例子,信手拈来。
“我认识一个富家少爷,他家也是父母偏心。”
“他家有三兄弟,我和谢半仙替他做法事之后,他非常顺利,一个人独吞万贯家财。”
乖宝认真听,听出一些蛛丝马迹,立马追问:“他独吞家财,那他的两个兄弟呢?哪去了?”
神婆笑眯眯,浑浊的双眼仿佛铜钱成精,只认钱,不分是非善恶。
她轻松随意地说:“那场法事妙就妙在一石二鸟,祸水东引。”
“一个兄弟死了,另一个兄弟被怀疑是杀人凶手,犯下砍头大罪。”
“最后,请我做法事的那个富家少爷独善其身。”
“这和你家的情况像不像?”
乖宝激动地点头,说:“像,像极了!”
简直一模一样,这不就是阿青舅舅家最近发生的事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乖宝又追问:“婆婆,他花了多少诚意?”
神婆故意夸大,说:“一百两银子。”
她打算一步步试探乖宝的底线,就像讨价还价一样。
乖宝低下头,左手和右手反复拉扯手绢,假装犹豫,又问:“绝对能成功吗?法事需要我亲自参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