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与现在重叠，身在院中的夜凌宇如一个看客，看着孩童嬉笑打闹，看着几百万年前浴血搏杀的边域神将，看着终于发现枯树停止变化，错愕停手的一众修士。
夜凌宇的视线在青凝果树与枯树间徘徊片刻，“前辈的真身是这棵果树？”
老农凝望着果树与树下孩童，“吾所在的村子位于靠近边域的星界，除了噬魂怪的袭扰，有时还会与其他种族发生摩擦。”
“星界常年战乱，他们的父母有的上了战场还没回来，有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吾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养育，他们也很喜欢吾孕育出的灵果。”
“吾的道，并非杀伐，只愿为他们撑起一片没有杀戮，可以尽情欢笑的天地。”
不是杀伐之道，却成为了杀阵阵主。
夜凌宇眼中出现片刻迷茫，别人的道，他无法理解。
老农扫视一眼面露沮丧与遗憾的一众修士，“吾乃禁忌，区区神尊之血就妄想截获造化，不自量力。”
祂转头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夜凌宇，“道果……一直都是成熟的，只不过不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再多道血都无用。”
夜凌宇听不懂老农话中意思，在他沉思时，厉行之一众修士已经不得不接受道果催熟失败的结果，转而将目标投向早已计划抢夺的禁忌神器残骸上。
先前由于红雾遮挡，此刻来到残器所在，他们才惊讶地看到法旨引发的变故。
夜凌宇肉身倒在地上，好似昏迷，碎渊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奔来的众人。
白萱同样守在不远处，见他们到来掐诀祭出飞剑神器，严阵以待。
吴易秋刚到这里，目光就被空中遮天蔽日的灵纹阵解深深吸引住了，他激动地呼吸都漏掉一拍。
“灵纹阵解！如此厚重的灵纹阵解闻所未闻，这究竟是……”
吴易秋目露探寻地盯着夜凌宇，脑中不断猜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主，吴易秋他们夺来的破阵珠，和此刻漂浮在残器上方的灵纹阵解，都是阵海灵阵传承的传承之物，此人与阵道天赋榜上的传承者关系非浅。”
擎霄身边仅剩的女修传音道：“少主可否帮奴家夺来这两样东西，奴家定会感激不尽，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来这两样东西对你很重要。”
女修低头轻语：“不敢隐瞒少主，应该说对每一个阵法师都很重要。”
此女竟也是一个阵法师，是擎霄带进来的三个阵法师中，唯一还活着的。
同样的，另一边凤瑶的五叔凤元平也在向凤瑶传音说着什么。
道果催熟失败，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他们，为此他们整个凤族准备了数十万年，结果功亏一篑，损失了大量神尊道血不说，更是掐断了他们得到道果的唯一途径。
大战猝不及防爆发，没有商量，也没有试探。
吴易秋无视神器残骸，直接奔着倒在地上的夜凌宇，碎渊浑身冷意爆发，独属于禁忌的气压令吴易秋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就算被封印祂也能施展出真元境实力，一个个地都当自己不存在是吧。
碎渊扭了扭剑身，祂要让这群小辈知道知道，何为禁忌。
一直躲起来的夜狸传音道：“何必和他们硬碰，我会照看好宇的。”
它刚要用次元叠加覆盖夜凌宇，碎渊急忙阻止，“等一下，灵纹阵解需要夜小子催动，你把他拉进异空间会阻断他施法，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昏迷不醒，可现在灵纹阵解还在运转，说明他神魂是清醒的，你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夜狸一惊，急忙停下，“那我进他识海看看？”
吴易秋受碎渊气势冲击，停顿的一刻没注意到身后一人已经靠近他。
来人掐诀施法，地面腾起数条藤蔓勒住吴易秋，他是阵法师，本就不擅长与人斗法，突遇变故立刻就慌了神，只知道手脚乱蹬，扭着脖子想看清是谁偷袭的他。
项武咧着嘴从他身后转出，“卓道友，在下说过会保卓道友安全，自然说到做到。”
说着，他就漫不经心走近夜凌宇，注视着这一切的夜凌宇微蹙眉头，“前辈，一会儿晚辈再与前辈促膝长谈。”
老农笑意不减地摆摆手，“不急，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儿。”
地上夜凌宇肉身猛然睁开眼飞身后退，与此同时不知何时有黑雾弥漫而出，正是夜凌宇原先躺着的位置。
黑雾发出呲呲腐蚀声，夜凌宇冷冷地盯着项武。
“我该称呼你项武，毒真人，还是天残老魔？”
项武瞳孔紧缩，“你是怎么发现的？”
“项武使棍性格粗犷，可不会用这么奇诡的手段，当然，我能认出你最主要的是我了解你修习的邪法，欲练此邪法要吞噬不少怨魂吧，罪恶滔天之人杀之不冤。”
项武微微后退，“你还知道多少？”
“我还知道三人中当以天残老魔为主魂，毒真人为分魂，而你……是被天残老魔魂种占据的傀儡，主魂被灭，魂种才会生根夺舍，进而演变成主魂。”
“我猜，你是在英灵击伤项武那时，借机种下魂种的吧。”
这一次项武，或者说天残老魔当真震惊了，“你居然这么了解我的功法。”
夜凌宇轻蔑一笑，他当然了解了，通过冰辛臣的记忆，就算不是全部也能知道个大概，这也是他执着于让碎渊确定天残老魔是不是真的魂飞魄散的原因，右眼黑晶第一次看过天残老魔和毒真人神魂时，就看透他们修习了和冰辛臣一样的邪法。
而冰辛臣当年主魂被灭，寄生在即墨漓身上的魂种夺舍了这位太子，成为主魂，为了消除骨船影响找到噬魂始祖分魂进行交易。
而今又分出一缕分魂进入神墟，就是死掉的卓不凡。
每种功法分出的分魂都不尽相同，黑晶一眼就能辨识出来。
“夜小子，你没事吧？”
碎渊神念传音，语气中带着紧张，祂太了解夜凌宇性格了，他可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所以……
碎渊侧目正看到夜凌宇额角汗滴，夜凌宇此刻的确状态极为糟糕，意识回归肉体，钻心疼痛再度回归，虽比刚才减轻不少，不至于让他痛到昏厥，可一时间还是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而且他的眼前现在三重画面重叠，茅屋、战场、面前的项武，同时出现又互不干扰，让他感官一度发生错位，特别难受。
夜凌宇背在身后的指甲陷进肉里，努力让自己适应过来，这也是他在这废话拖延时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