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华商会晤之后第三天,井口正时会见了普尔等葡商。
本来亚当斯是打算做翻译的,但是见到杨鸣后,他力荐杨鸣来做,他认为日语以及葡萄牙语的熟练和流畅度,杨鸣都在其上。
于是杨鸣便做了这场会晤的翻译。
这是他第一次和普尔近距离接触。
虽然是跪坐着,但普尔依然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最近两三天,生丝收购价又上了一个台阶,已经达到3800两每百斤。
跟他一起过来的葡商也是得意洋洋。
日本这方面参与会晤的,除了井口正时,还有松浦镇信以及一些日本大商人。
与葡商不同,他们的面色都有点难看。
井口正时咳了一声,说道:“今天邀请众位来到这里,是要确定一下今年生丝的价格。你们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
一位日本商人首先说道:“最近的生丝价格也太离谱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消费不起!”
有位葡商苦着脸说道:“诸位,生意难做啊,大明那边今年春天天气不是很好,蚕丝产量少了很多!我们已经很尽力去收购了。”
他这是睁眼说瞎话,大明今年春天天气好着呢!杨鸣心里道。
井口正时开口道:“我们希望做的是长久生意,你们有难处,可以体谅,但是如果有耍小心眼的,别怪我们无情!”说到最后时,他眼神凌厉!
在场的葡商心里都皆是一惊。
普尔睥了一眼井口正时,呵呵笑道:“井口大人,尽可放心,我们一向是遵守日本律令的,绝不会做非法勾当!”他说的倒也对,虽然他在做生意上耍了手段,但却在法规范围内。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普尔报了个价:“现在市场价已经是3800两每百斤了,为了表示对大人的支持,我们愿意在这个价格上九折供货,即3480两每百斤!”
井口正时气得胸口差点生火,这叫什么降价,跟抢钱还差不多!
不过,他没有显露出怒气,平静道:“好,我知道了,就此散会!到时如果再谈,我会通知你们!”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随后杨鸣、亚当斯和众日本商人也跟随走了出去。
只剩下普尔等葡商们在那里发呆。
“啥?就这样散会了,什么都没确定呢!”普尔心中隐隐感觉有点不妙。
说也奇怪,自从这次会晤后,生丝价还一度上升到4000两每百斤,但随后就横盘了几天,接着居然开始下跌了。
但下跌的步伐很慢,每百斤生丝价先是3900两、接着3800两、再然后是3600两,但到了这里却停了一下,在3500两与3600两之间波动。
期间井口正时又找普尔等葡商谈了次,但普尔依然不肯松口。
井口正时和普尔首次会谈十多天后,平户港口来了一艘大货船,船上挂着绣有狮子的黄色旗帜。
何国通带着程英豪等人从船上走了下来,而岸上已经站着杨鸣和李旦。
杨鸣和李旦两个人已在这里等了两三天。
“一万斤生丝,不多不少!”何国通伸出一根指头说道。
“太好了!卸好货后,老何等会叫兄弟们去喝酒!”杨鸣开心说道。
现在,按照计划是时候抛售他的生丝了。
之前,在日本有生丝备货的王天和其它华商已经有步骤地抛售了一部分。
不过,这些华商中,除王天备货稍为多点,其它华商并不是很多,再加上考虑到控制节奏和幅度,目前华商们只是抛售了一万多斤生丝。
随着杨鸣的生丝到来,生丝价格战的关键时候到来了。
现在,华商中就属杨鸣手头生丝最多,其次是王天,还有四千斤,其它华商加起来有八千斤左右。
这两万多斤生丝开始有计划地投入市场,生丝价格又开始向下。
小平台3500两很快被打破,3400两、3300两、3200两,然后又开始在3100两与3200两之间波动。
平户最大间绸缎庄,主事远远地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身形相当肥硕!
如果是前几天,说不定他躲起来了,但现在,他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个身影像山丘般靠近。
“美丽的小姐,欢迎再次光临!”主事努力挤出笑脸说道。
“哼,找来找去,还是找回你们这家绸缎庄吧,有没有丝绸做服装了?”说这话的,居然还是那个胖妞,不过语气温和了点。估计这段时间碰了些壁。
“您来得正巧,有批绸缎呢!”主事笑着答道。
“是吗,太好了!”胖妞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十分贝,震得主事耳朵嗡嗡响。
“不过,要说明一下,这些丝绸都是我们很艰难拿回来的,做服装的话,价格有点高……”
“还怕我给不起钱?哼,你们要给我尽快做好,记住,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啦!”胖妞不高兴地说道。
“那是、那是,我们全力做好这批服装。小姐,请过来确认款式和交定金。”主事满脸欢喜地在前面带着胖妞看着丝绸服装样式……
与店主事的欢喜相比,葡萄牙商馆里的普尔心情就不大好了。
他已经灌了很多杯葡萄酒。
这些葡萄酒可都是从欧洲那边运过来的,名贵着呢。平时他都只是舍得一小杯一小杯地慢慢品尝。
生丝价格走势出乎意料,眼看快要跌破3000两每百斤了,这样一来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他坐不住了,第二天,他带着葡萄牙商人主动找了井口正时。
不过,不想却吃了闭门羹,佣人说主人出门去了。
再过了一天,他又去找,这次终于见到了井口正时。
又是曾经相似的画面,一边是井口正时和松浦镇信、亚当斯、杨鸣和日本商人,另一边是普尔等葡商,只不过彼此的心情已经互换。
众多葡商哭丧着脸,井口正时等人则心情颇佳,不时饮下茶。
最后,经过协商,葡商答应以每百斤2800两的价格供应生丝给日本。
井口正时也同意了这个价,如无意外,今年全年葡商在日本的生丝都会按照这个价来销售。
说起来,这个价其实比往年还有点提升,葡商其实不亏,只不过心理落差大点罢了。
这其实还是杨鸣和王天等华商留了一手的结果,他们也不愿意将生丝价打得太低。
杨鸣的一万斤生丝在3000两每百斤之上的时候已经全部抛售出去,但这一项,收入就达到了三十多万两。当然其中不少是有李旦负责卖出去的,扣除了李旦的这个差价,二十多万两还是有的。
而他从龙嫂等处进货基本是三四两一斤,利润有七八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