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
很臭。
有夏天拥挤的公交车上，狐臭、汗臭、脚臭的味道。
有下水道在垃圾场爆裂，屎尿和腐烂的垃圾搅合在一起的臭味。
这是陈墨回到曙光城之后，忙完一切交接回到酒店里，鼻腔中还在萦绕着的折磨味道。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可从芝兰之室，回到鲍鱼之肆，这一下的冲劲，让参加完比赛的选手，一下子都没缓过来。
次日。
陈墨三人就踏上了回学院的列车。
灵性能量和记录之眼都已上交，比赛成绩还需要一个星期研究完记录之眼内的画面，才会统一公布。
最终的颁奖地点是在都城，留在曙光城等候也没有意义，于是三人早早地就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王正的脸色很难看。
在这场大丰收中，王家的小组却全军覆没。
仅有的16单位的灵性能量，还是陈墨主动从季风的储物袋中的缴获让出。
实际上按照规则，这些应该是陈墨小组的战利品。
心系家族的王正，知道接下来这十年，王家的日子难过了。
因为加上大秘境之内的产出，王家的灵性能量也才只有36个单位。
主要不是因为王家太少，而是其他几家都太多了。
虽然大秘境上的收获都相差无几。
但小秘境中有着陈墨扫荡妖灵，其余小组都是近乎于无压力地在收集，导致其他势力总和的平均数都在60左右。
只有王家早早地出师未捷身先死，低于平均线24个单位。
这个消息从昨日传出，王家人的脸色都像是蒙上了一层乌云。
而比王家更惨的是熊家。
如果是王家是陷入低谷，熊家就是掉入深渊。
大秘境，小秘境，通通开局白给。
总数为0的成绩，让熊家大门从秘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紧闭。
熊家宅院，祖宅深处。
一个男人从闭关的休眠仓中苏醒。
片刻后，整个熊家头顶的天似乎都低沉了几分。
在熊家之内的人，都感觉到胸闷气短，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
“整整十年，给你十年你就做成这个样子？”
“我他妈为什么永远和你说不清楚？”
“我没告诉过你，一个女人，你在她身上花三个月，她不爱你，你就没机会了吗？”
“你他妈花了整整四十年，愚蠢！”
“花了四十年，我也不怨你，算你重感情，可你告诉我，你这么重感情怎么又看着宋月死在眼前？懦弱！”
“这让你接替家主的十年，你他妈毫无成绩，一切按照我给你的规划，平稳发展后，你就再无举动，无能！”
“最让我无语的。”
“我他妈只是同意你给熊雅康一个少主名头，你居然当真的将预留给笃儿的修炼资源，分出一半给她，拿着熊家下一代的未来，在这里胡来，你真是该死的昏庸啊！！！”
熊湖海一脚把低着头站着他身边的熊江河踹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居高临下地痛骂道。
事无巨细汇报了所有信息的老管家黄鹤，见此一幕，心中叹了口气，身影悄然消散。
尽管当了六十年熊府的管家，在这个时刻，他也需要暂时回避。
熊江河毫无反抗，从地上爬起，低着头站在一旁继续受教。
夺灵大赛交出的0分答卷，无论兄长此时说什么，他都已经抬不起头了。
“一个月后，你转入十年静默期，没能突破八阶中段，就别出关了。”
“这一个月，你只办一件事。”
“去把熊雅康和欧阳家的婚事给我敲定了。”
这时，熊江河忍不住了，他开口想要辩驳：“那只是...”
他刚一开口，立马又被熊湖海以更大的音量打断：
“那只是？那只是酒桌上的玩笑？”
“欧阳家的人，开得起玩笑吗？会开这个玩笑嘛？”
“常年守着三山关的他们，你以为不想有个跳板能够进入都城？”
“我当年说让他们别开玩笑，孩子还小，是他妈的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现在弄成这个鬼样子，已经变成他们愿不愿意给我们机会了！你他妈赶紧给我去把熊雅康卖出个好价格！”
“你也别有什么过不去，你当初不也是家族出力，帮你这样娶的宋月？”
“你只不过是偿还回去罢了。”
熊江河说不出话了，但还是不情愿。
因为这样对熊雅康和宋月都太残酷了。
“这次闭死关，我失败了，最多还有十年，我就要转入战略状态，你去不去办这个事，你自己掂量。”
熊湖海抬起熊江河的头，面对这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熊湖海用眼神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后，就匆匆离去。
现在家族里这个烂摊子，还需要他出面整理。
夺灵大赛的失败，只是一个开始。
这象征着家族未来的衰败。
一周后成绩公布，这个消息就会成为一个重磅炸弹，绝对会导致众多对熊家的投资撤场。
而家族最重要的，就是这些相互勾连交织的关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旦被认为没有价值了，离墙倒众人推的那天，也就不远了。
现在唯一能逆转局面的，就是嫁出熊雅康。
卫戍都城的熊家和坐镇边疆的欧阳家联手。
这两把刀的合并，虽然会引起众多势力的警觉和刻意打压。
但其值得投资的价值，也是直线增长的。
没有这个事件来拉平夺灵大赛的影响，熊家可逃不过时刻等待着上位的二线家族的围猎。
就在房内的熊江河呆呆站立着。
“战略状态”这四个字，彻底压垮了他想为熊雅康争取一下的反抗。
战略状态是指寿元将近的八阶之上修行者，要被冰封沉眠。
进入这个状态，就相当于成为了当今时代的人形核弹。
每当人类遭遇存亡危机，或者是妖域出现重大转变时。
他们就会被解冻投入战场，用残余的生命，完成守护人类基业的使命。
所以进入战略状态就等于死亡。
熊湖海拿出了这样的筹码，熊江河还没坐上赌桌就一败涂地。
二十分钟后。
打好腹稿的熊江河敲响了熊雅康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