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逢很快就到了唐风深的小院子里。
对于自己爷爷奶奶去世的事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他只知道当时爷爷奶奶出事之后母亲带着剩下的家产嫁给了沈中适。
母亲还在的时候并不怎么提起这件事,里面很多内幕他都并不清楚。
后来他也尝试跟沈中适套话,但沈中适对于这件事非常谨慎,他并没有成功。
张柏带着他走进了之前的那个小亭子,唐风深已经在煮茶了。
沈不逢刚坐下就有一些急切地问,“唐叔叔我爷爷奶奶的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唐风深给沈不逢倒了杯茶,“你爷爷奶奶之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不逢回忆了一下,“母亲之前只告诉我他们是因为意外车祸去世的,别的母亲就没再提起过了。”
唐风深抿了口茶悠悠地叹了口气,“当时你爷爷奶奶的车下高架桥的时候被一辆大货车追尾,两个老人家当场就走了。”
沈不逢直觉里面有些不对劲的,“报警了吗?”
唐风深点点头,“当然报警了,警察查了监控那个大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追尾的时候脚踩在油门上就没离开过。”
“到最后这个事故被定性为意外事故,出事时候肇事司机也没了家里就剩一个姑娘,说是母亲走得早。”
“那家里家里也很困难,那姑娘把家里的积蓄全都打了过来,人死不能复生,最后阿若也心软了毕竟是她爸做的事没再为难那个姑娘。”
沈不逢安安静静地听完这件事的过程,如果只是听这个的话的确很像司机疲劳驾驶造成的意外事故。
但唐风深把自己特意叫过来肯定不是只说这些的:
“唐叔叔是查到了什么吗?”
唐风深正色点点头,“因为时间有点久远,当时在那家货运公司任职的那批人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前段时间,我的助理告诉我他们找到了一个当时跟肇事司机是同事的人。那个人很明确的告诉我的助理不存在疲劳驾驶这一说。”
“因为他当时看见肇事司机在公司午休过了,醒来后一直不停走动看起来很不安,之后他就去开车工作了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沈不逢立刻明白唐风深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事故大概率不是意外事故,当时的疲劳驾驶可能是肇事司机在摄像头面前演的。”
唐风深点点头:
“为了防止是这个人记错了我还叫人去找了一部分当时肇事司机的同事,他们给出的回答也是这个肇事司机平时工作都很谨慎,不会出现疲劳驾驶这种行为。”
沈不逢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当天已经午休过而且工作一直很谨慎的人怎么会在下午突然疲劳驾驶到睡着造成事故。
也就是说他爷爷奶奶的事大概率不是意外事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唐风深抬手给沈不逢续了杯茶,“如果只是这些的话还只能说是怀疑有问题。”
“但前几天有个人联系我助理,说肇事司机死前拜托他两天后帮他寄一份快递给他女儿,他同意且照做了,但是他并不知道箱子里面的是什么。”
沈不逢不解,“他为什么不自己寄呢?”
唐风深眼中带着些不屑,“肇事司机的妻子因病走得早,妻子走之后他就开始酗酒后面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大笔钱。”
“他女儿应该也是心灰意冷,搬到爷爷奶奶家里住了,跟自己父亲断绝了来往。”
唐风深顿了顿,“这件事只有问题的就是,在他死后有人替他还上了所有赌债。但当时开赌场的老板已经跑到国外了,这笔钱的来源查不到了。”
沈不逢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这个事故其实从头到尾都不是意外,大概率是有人在幕后操手买凶杀人。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快递,“那那个肇事司机死前寄给他女儿的快递里面装着什么呢?”
唐风深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试图去联系那个肇事司机的女儿,但他女儿对我有些抗拒,我们目前也没办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小亭子里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毕竟跟他女儿大概率没什么关系,对方不愿意他们也没有办法强迫对方。
片刻后,沈不逢轻轻开口,“如果是我去联系她会松口吗?”
唐风深想了想,“可能会吧,毕竟你是受害者的孙子,她应该会稍微松口一点。”
沈不逢当即决定明天亲自去找肇事司机的女儿谈一谈。
唐风深同意了沈不逢的想法,“也不早了,你今晚就先在我家客房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带你去找她。”
沈不逢点了点头,跟着张伯去客房了。
唐风深独自坐在小亭子里望着天。
他没说的是如果这件事是谋杀的话,沈不逢爷爷奶奶跟阿若的死大概率是同一个人做的。
但是在有更多证据证实这个猜测前他并不想给沈不逢太大压力,这些事查起来确实过于棘手。
唐风深叹了口气起身回了室内,只留下炉子上的茶还袅袅冒着热气。
林不疑到家的时候发现整个屋子都是黑的没人开灯,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沈不逢的身影。
他犹豫了片刻给沈不逢发了微信,沈不逢过了几分钟才回:
抱歉忘记给你说了,我这里有些事今晚在唐叔叔家里住今晚就不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不疑心里忽然有一种留守老人感觉。
以前他也是一直一个人住也从来没觉得房子这么大这么空。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宁清宴打来的,刚接通宁清宴的声音就喊了出来:
“呀吼!!老林出来喝酒啊!!不对,你现在是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林不疑揉了揉眉心,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宁清宴这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地址。”
半个小时后林不疑的车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清吧门外。
宁清宴一看见林不疑就开始招手,“老林,我在这!”
样子像极了二愣子。
林不疑脑子里已经在想跟宁清宴相处太久会不会降智。
他刚坐下调酒师就已经把一杯酒放在了他面前,是他以前来这里一直点的一款酒。
林不疑朝调酒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个调酒师本来想说些什么,看见林不疑戴的婚戒后眼神黯了黯转身走了。
宁清宴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调侃,“我就说这个调酒师喜欢你吧,看见你的婚戒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
林不疑懒得理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里想的是这家酒吧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宁清宴还在旁边喋喋不休:
“不过我说你真的打算跟那个沈不逢一直保持婚姻状态吗?虽然他确实长的很好看,但以前那么多好看的追你你看都不看一眼。”
林不疑点了点头,“当然想,而且我在尝试追他。如果他愿意的话之后我想再补一场婚礼。”
宁清宴听完愣了一下,“你不找你想找的那个人了?”
我草他心目中最纯爱的好兄弟怎么变心了。
林不疑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宁清宴,“我已经找到了。”
宁清宴才反应过来林不疑一直在找的人原来就是沈不逢:
“兄弟,你才是京城最后的深情,我之前说自己是都是在装逼。”
林不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叫我出来到底是要说什么?”
宁清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唉...我妈看你婚后状态这么好就去跟你母亲取了个经,扭头就说要给我也整个联姻,现在已经在跟对方家里谈了,但是对方应该是不愿意。”
林不疑挑了挑眉,“伯母想跟哪家联姻?”
宁清宴一个脑袋两个大,“白家。”
林不疑在心里哦豁了一声,白家目前还没结婚的就只剩白亦然了。
不过白亦然好像不是宁清宴喜欢的类型,怪不得宁清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宁清宴一口闷了半杯酒:
“我现在就希望白家那个小少爷千万别同意,我还是更喜欢又乖又软的类型。”
林不疑了然地点点头,虽然他跟白亦然不熟,但是看白玲那个性格感觉白家的孩子大概率跟又乖又软不是很搭边了。
不过白亦然好像跟不逢关系很好,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被林不疑惦记着的沈不逢已经准备休息了。
唐叔叔已经跟那个女孩子约好了时间,对方听说自己是当年受害者的孙子最后还是松了口答应谈一谈。
曾经的这些事扑朔迷离还是要慢慢查下去。
许是今天的思绪太多,沈不逢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这辈子做过最差的决定就是嫁给沈中适。
沈不逢小的时候问过他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沈中适。
他母亲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笑着对自己说她当时犯了糊涂钻了牛角尖。
她觉得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她也不想因为家里出了事就把对方当最后的选择。
最后在沈中适甜言蜜语的哄骗下做错了决定。
但母亲说完后还是揉了揉他的头,告诉他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
闹钟响起沈不逢慢慢爬了起来发了一会愣。
母亲当时说的人现在看来就是唐叔叔了。
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但到最后都没互相表明心意,如今天人两隔。
沈不逢心中有些闷轻轻叹了口气下床洗漱。
到餐厅的时候唐风深已经在等他了:
“起来了?小逢来尝尝,这是你张伯炖的虾仁粥,阿若当时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她一个人就能喝两碗。”
唐风深说完顿了一下,自己突然提沈不逢母亲是不是会让他难过。
沈不逢坐下来乖乖喝了口粥,弯眸一笑,“好喝,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虾仁粥,张伯手艺真好。”
站在不远处的张伯听见沈不逢的话露出一个很慈祥的笑。
唐风深看见沈不逢这样子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想小逢如果是他的孩子就好了。
如果那天不是他助理告诉他白家那孩子发的微博他都不知道小逢在沈家被欺负成那样。
这笔账他一定要好好跟沈中适算,带着阿若的那笔账一起。
现在小逢已经脱离了沈家,他收拾起沈家来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早餐后沈不逢跟唐风深提前到了昨晚跟对方约好的咖啡厅。
唐风深考虑自己在的话可能会让对方有些抗拒,于是就打包了一杯咖啡回车上等沈不逢。
对方按时到了咖啡厅坐下之后什么都没说。
沈不逢笑的柔和,“你要喝咖啡吗?还是说给你点一杯果汁。”
面前的女人怔了一下,“果汁吧,谢谢。”
女人身上穿着等会打工的地方的工装,看起来跟这个咖啡厅格格不入,但她似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轻轻抿了口果汁:
“你找我的原因昨天我听那位先生说过了,我本人不是很想再回忆起那件事所以比较抗拒。”
“但你是受害者的孙子所以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一谈。你们现在想知道什么呢?”
见对方已经开门见山沈不逢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想知道当年你父亲最后给你寄的快递里面是什么。”
“是一个信封,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打开过。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我都不想打开它。”
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些愤怒,“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当时爷爷奶奶病重成那样他还拿家里的钱去赌。”
沈不逢试探着开了口,“你愿意把里面的东西给我们吗?”
女子沉默了下来,看着杯中的果汁静了很久,“算了,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这么多年我也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其实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只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我虽然恨他但他怎么说还是我父亲。”
女子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了沈不逢:
“你很像你母亲,我很感激她。那个时候我把家里的积蓄赔给了她我觉得这是应该的,但她后来去医院垫付了我爷爷奶奶所有的医药费。”
“我一直...很感谢她,如果这个东西对你有用的话我愿意把它交给你。”
沈不逢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拿着信封上了车。
刚坐下沈不逢就拆开了信封,唐风深的视线也紧紧盯着。
里面是一张额度五百万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