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人听到这圣旨,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这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将众人搞蒙了。
“给我把他们的衣服全扒了,流放的犯人,不配穿上这些华服!”
在方武话语落下的那一刻,负责此次押解的副差立即上前呵斥道。这可是战王府的人,如今成了流犯,那就低人一等,只不过是我手下的囚犯罢了。
“退下,还容不得你在这吆喝!”方武一声呵斥后,看着千家人群中的千老太君恭敬道:“老太君,陛下允许你们换好粗衣麻布流放,还请不要让我难!”
就算被定罪流放,千家也是值得敬佩的,眼下还在京都,是生怕不闹腾,这样一闹只怕是京城都走不出去。
“所有人,去换衣物。”千老太君捏紧拳头,只能忍住怒火吩咐下去,更多的是失望。
半刻钟后,换好粗衣麻布的一行人被押解朝着城门走去,沉默寂静蔓延着,千家人脸上都是难过,更多的是失望。
“千家世代忠君护国,多少儿郎死在了沙场上,如今引起帝王忌惮,造次劫难。尔等莫要悲伤,比起被灭族,活着,比什么都好!”
粟原雪身为千家老太君,即便已经六十岁,身子骨却很硬朗,那双看似昏暗浑浊的双眼,在这一刻,反而透亮起来。
也许,这也是千家的一次新生!
“刘麻子,八百里坡会有另外几家被流放的,京都地界,不要出事,此次押解的总头是川恕。”
方武押送到城门口,拉过刘麻子吩咐道,此去南戎凶险万分,希望一切顺利。
“放心吧!京都地界不会有事的,他们也不敢滋事。”
刘麻子笑着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带着人押送千家人朝着八百里坡走去。
方武看着远去的队伍,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一趟流放,将会是天下安定的开始。
这雪,下的可真及时啊!
大雪缓缓飘落,刺骨的寒风刮起的那一刻,流放的千家人哆嗦了几下,咬牙往前走,大家心底都明白,帝王震怒,浮尸千里。
此去经年,只期望,再归来之时,才是平安喜乐的盛世!
城墙上,望着远去的流放队伍,披着帔的慕潋泽看着手上的香包,上面还绣着一个锦字,眼底浮现了思念和愧疚,最后将香包收好,吸吸冷空气,鼻子有点儿酸。
“侯爷,我们回去吧!你有事小姐都不会有事。”
提着灯的徐青看着慕潋泽那不舍的眼神,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侯爷脑瓜子有点问题。
“徐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有事那丫头都不会有事?你是盼望着我有事么?”
慕潋泽听到徐青的话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做我有事小云曦都不会有事?我像是能有事的人么?
“是是是,侯爷不会有事的。”徐青连忙点头附和,心里面却在嘀咕:一会有你哭的。
慕潋泽听到这话顿时舒畅了,带着徐青在大雪中走回镇国侯府,站在侯府门前,看着拿四个字,最终走进去抖了抖衣服上的雪,快速走了进去。
哪成想,下一秒,就看到厨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脸惊慌的道:“侯爷,坏事了,坏事了。”
“秋娘,何事如此惊慌?”
徐青看着自己妻子那急匆匆,慌张的样子询问道,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妻子这么急躁。
“侯爷,咱家遭贼了。我本想着给侯爷热点东西去去寒,结果,我进厨房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刷碗的刷子都没了。”
秋娘简直是要哭死了,有哪个贼偷东西偷的这么绝啊!连锅碗瓢盆都不放过,甚至还有柴火,你就说离不离谱。
只有慕潋泽,突然一拍大腿道:“坏了,肯定家里值钱的玩意都没了。”
秋娘听到这话全都看向慕潋泽,显然有些没回过神来。而徐青则是扭过头咧嘴一笑。
“愣着干嘛呀!报官啊!”慕潋泽看着徐青那样子,一时间五味杂陈,因为他知道,能够把自己家里偷得连盆都不放过的,就只有自己的亲闺女——慕云曦!
慕潋泽匆匆忙忙的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一路骂骂咧咧的,结果走到一半,一拍脑袋,赶忙转身去桃花树那边。
等徐青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候者抱着桃花树嗷嗷大哭,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一时间觉得有些辣眼睛,但是顺着往下看,就看到被挖开的泥土,几个酒坛子摆在那里,最重要的是盖子上密封的纸上大大咧咧的几个字好像会嘲讽技能一样,一直鼓动着嘲讽慕潋泽。
徐青想:我就知道侯爷回来要哭的,你看,这不就哭上了!
“徐青啊!我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啊!报复我也不至于动我这些酒坛子啊!这可是锦儿给我留的啊!我造了什么孽啊!搞了这么个玩意儿折腾我,我不活了啊!”
慕潋泽很委屈,自己心怀愧疚的目送女儿去流放,结果,人家早就准备了一手,把我老本本掏光了,还嘲讽我。
我可是她爹啊,亲爹啊!
“侯爷啊!就当是买了个安心,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这一次小姐光顾的比较干净而已。”
徐青走上前,看着映入眼帘的字,嘴角一动,不得不说,这嘲讽系数挺高级的。
“你也炒粉我,我的老天爷啊!造孽啊,你说锦儿给我留了三个糟心的玩意也就算了,怎么还给我留了个漏风的小棉袄呢!”
慕潋泽委屈巴巴的,三个儿子各个不顺眼,本以为是贴心小棉袄的女儿,这一次连自己亲爹的老本本都薅了个干净。
“侯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么,其他几家也被偷了,不偷咱家怎么说的过去,你说是不是?”
徐青看着抹着眼泪的慕潋泽,心里面默默地道:好歹小姐还给你留了点买东西的银子,别几家连底裤都没留了,现在全城抓贼呢!
原本觉得自己很悲催的慕潋泽顿时止住了哭,从徐青手上拿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打了个哭嗝道:“不愧是我女儿,她还是爱我这个亲爹的。”
徐青看着自我攻略的慕潋泽,简直是没脸看,但还是认命的把人扶起来。
“明早给我递个折子去宫内,明日我要告病在家,上不了朝。”
慕潋泽一脸悲戚,任由徐青扶着回房,澡都不洗了躺在床上左想右想不得劲,最后拿过被子盖在头上,那被子一动一动的。
隐约间还能听到压抑到了极致而变了音调了痛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