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之人不可得,不爱之人不得不娶,不就是次帝殿下如今的境况吗?
凌卓自是知道他所说何意,但不予理会:“本殿在分析他的人格和心理状态。”
“有何用处?”左相不解。
“人最有效获取内心世界愉悦的方式就是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远大抱负,与之对应的,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梦想破碎,这是击垮一个人最高效最快捷的方法。尤其是,他梦想破碎,但他的仇敌却全部拥有。极大的心理落差,能在以后的岁月中折磨他,让他的精神世界崩塌。正所谓生不如死,若行尸走肉。”凌卓回眸看向皇伊贤。
皇伊贤的神色果然如她所料,已然懂了她的意思,与凌卓对视下,点了点头。
皇伊贤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下旨:“着人罗列皇隐白一生罪状在每日将皇隐白关于囚车中于盛都内游行之时,着人反复诵读。朕要让他看看如今的盛都,让他看看如今盛都的百姓是如何唾骂他。”
“陛下,还需要建造一个特殊的牢房。”凌卓提议。
皇伊贤不解。
“在我们那个世界,很多国家摒弃了死刑,他们觉得不人道,不尊重人格。”凌卓无奈的耸了耸肩摊手:“于是研究了很多用精神摧残的办法。其中最有效的就是白色房间。”
“何为白色房间?”刚才还不服不杀皇隐白的将领问。
“人是依靠五感去感应万物的动物,白色房间就是在空间基础上,物理化封闭五感,四面八方皆是白色,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每日仅供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连送牢饭的都穿着厚底的鞋不发出一丝声音,不让他接触任何人和任何事物,完全封闭起来。”凌卓一手抱着臂膀,一手托着下巴,手指点着脸颊回想。
“这样能行?”有人质疑。
“本殿没试过,但据说没人能熬得过五日。”
“末将愿意一试。”夙歌开口
凌卓回头瞥了他一眼:“不行,有损心智。”
“那便找个死囚一试。”右相冷冷开口。
凌卓不置可否。
于此,对于皇隐白的处决有了基本的方案。
凌卓见皇伊贤没有退朝的意思,便走上高阶回到自己的位置。
见她坐定,皇伊贤方开口:“还有一事。”
他与右相对视一眼,右相躬身以礼。
凌卓顿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抬眸皱眉看向皇伊贤。
皇伊贤斜睨她一眼说道:“右相今日方从北境回返,对次帝纳娶凤云鹤为幕后之主一事并无意见,由钦天监算过,今年最适宜大婚的时间乃是七月十八。如今不足两个月。所以礼部不可再懈怠,需全力操办。皇朝女帝纳臣之礼一样不可少,所需聘礼一样不可或缺...”
怎么突然提前了?
凌卓倏地站了起来:“不...”她想说不行。
但皇伊贤眼疾手快的站起来把她按了回去,示意她不许说话。
而后皇伊贤上前负手而立:“朕妹妹的婚事乃是国之大事,且又逢北境收复,皇朝一统,皇朝上下需君臣一心,广襄盛举。”
收复北境之人要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成婚,何其残忍。
凌卓看着皇伊贤的背影,明明那般熟悉,可却透着无尽的陌生。
“退朝。”皇伊贤说罢,回头看着一脸懵的凌卓:“你随朕来。”
凌卓回头看了一眼夙歌,略一迟疑,方起身跟随皇伊贤离去。
待跟着皇伊贤到了政史殿。
皇伊贤屏退左右,示意凌卓坐下。
凌卓不肯执拗的站着:“为何提前?”
“良辰吉日。”皇伊贤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欲喝发觉已经凉了,便又搁下。
“什么良辰吉日?”凌卓语气不善。
“凤家交兵权的良辰吉日。”皇伊贤还是觉得口渴,又不想叫侍从进来打扰,便就着茶盏喝了一口凉茶。
“凤家以兵权换我与凤云鹤提前大婚?!”凌卓觉得不可思议:“右相不应该制止此事吗?怎么还会交权?”
“凤家军经夙渊一事已经元气大伤,右相不过是提早交权而已。”皇伊贤喝了一肚子凉茶却是压不住心头的烦闷。
今日一早右相便进宫求见,提出交权换取大婚提前,他一直忙到现在连杯热茶都没喝。
凌卓看出他心情不好,便忍下心中不快,转身出去命侍从泡了壶热茶,亲自端进来倒了凉的换成热的推到皇伊贤面前。
皇伊贤浅浅喝了一口,方觉得心情好了些,抬眸看着凌卓:“早一点晚一点,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我与夙夙都还未在一起,怎么能先纳了幕后之主,就算是名义上的,那我的夙夙算怎么回事?世人如何看他?”凌卓觉得很憋屈:“凤家拿救命之恩胁迫我,我认了,怎么又拿兵权来操纵我的婚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伊贤暗自咬牙,右相拿兵权来换确实出乎他意料,但更意外的是,婚期必须提前。
若非欠他的,何至于此倍受掣肘。
皇伊贤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懑,抬眸看向凌卓:“夙歌回来了,你怎么还一直呆在宫里?”
凌卓没料到他有此一问:“那我该去哪?”
皇伊贤无奈扶额:“该去哪就去哪。”
“我不想一年之期就这么开始。”凌卓低着头转着茶壶上的玉坠。
皇伊贤哑然失笑:“怎么着?所以你打算一直拖下去你就一直还有一年的念想?”
凌卓别开脸不情不愿的点头。
“好了,说是一年之期就是希望你们履行彼此的责任和义务之前给你们之前感情一个成全,没人具体要求你要从哪一天到哪一天。”皇伊贤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凌卓夙歌的打算,既然立下一年之期便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夙歌这孩子是很好,但也过于孤傲,且心中自有城府。
曾经凌卓在他面前过多依赖他,他习惯了凌卓的顺从。
但现在的凌卓已经有主见有想法,如果他们意见相左,那么感情自然会出现裂缝。
一年,不要小瞧可以相依相伴的日子,最是考验感情。
至少这些感悟都是皇伊贤大婚后的亲身感受。
“那便从现在开始。”凌卓说着便解下鎏金冠放在皇伊贤桌案上,将宽大的外袍也脱下来放在太师椅上。
皇伊贤一怔,说走就走,这性子,真的是改不完的孩子气……
叹口气,摆了摆手:“去吧。你手上的政务一样也不许耽误。”
“孰轻孰重,我明白,哥哥放心。”
凌卓上前抱了一下皇伊贤,在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时便松开他转身跑出了政史殿。
皇伊贤无奈,如今凤家也好,夙家也罢,都在他掌控之中,可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开心和大权在握的畅然,总是有一团阴霾笼罩在他心上,尤其是今日与右相的交换。
如今阿卓只是认为他因兵权答应了凤家,她还可以忍耐。若是……
皇伊贤扶着发痛的额头满心乱麻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