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卓无奈,眼下也不能随夙歌回家,只能在凤凌霜阴沉着脸的注视下走过去讪讪的说:“嫂嫂找本殿何事?”
“尚衣局需要为殿下量身裁衣。”凤凌霜语气透着寒意。
“那便随本殿到紫宸宫慢慢量吧。”凌卓只当没看见她刀子般要杀人的眼神。
待进了紫宸宫,第一次进来的凤凌霜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家具和物事,会客厅,座椅连在一起又分成了三个有着厚厚软垫和靠枕的长椅,一共三组,如同字形围靠,似榻非榻,还有一些造型简练,没有任何复杂花纹雕刻的案几摆在长椅中间。
厅堂正中是一幅巨大的画,画上面不是山水也不是花草,而是一个造型圆滚滚又憨态可掬的熊猫正趴在成堆的竹笋里睡大觉,甚至连其嘴边的涎水都画了出来。整幅画和这造型奇怪的家具陈设莫名的有种协调感。
仿佛就是奇怪的东西多了,蹦出来个更奇怪的也不足为过。
等凤凌霜随着到了内殿,便更觉得长见识了,谁家床是圆的还放在两层阶梯上的大殿正中央,这也就罢了,上面还特别做了圆形的帷幔,垂下来罩住了整张床。
再看床上,一堆造型奇奇怪怪,但又莫名觉得可爱的布偶娃娃在偌大的床上堆了半张床那么多。
凌卓回头看凤凌霜盯着自己的床瞠目结舌的样子,便也打量着自己的床,转头对织锦说:“我想一个大一些的泰迪熊。”
“殿下需要多大?”织锦已经习惯了她口中那些没听过的名字。
凌卓笑着比量:“像夙歌那般大。”
织锦含笑点头:“老奴明白了。”
这是在故意拿夙歌刺激她,凤凌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忍再忍,终是开口:“下个月便要大婚,殿下的吉服还未准备,如今绣娘都选了上百个,就等给殿下量体后好开始加班加点的赶制。”
凌卓张开双手,任尚衣局的女官带人上前来给她量体,神色满不在乎:“本殿这些年吉服多了去了,没必要再做新的。还要劳人费力。”
凤凌霜吸气缓缓吐出压下心头火气:“殿下以往都是上朝和典礼宫宴的吉服。如今可是要做嫁娶所要穿的。”
“好,都随了你们。那嫁娶之后还想让本殿如何配合?”凌卓斜睨着凤凌霜一副你们还打算怎么算计我的模样。
“自然是要殿下和云鹤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凤凌霜语气冰冷的说。
凌卓噗嗤一笑:“嫂嫂莫要拿本殿说笑,本殿与凤云鹤要是能恩恩爱爱,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凤凌霜黑下脸:“为何不可?你们才是真正的夫妻。难道你还能对夙歌一直执迷不悟吗?夙歌可是夙家继承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次帝殿下,凤家已经为您奉献了嫡长子,请您善待。”
凌卓杏眼微微眯起,面上似笑非笑:“奉献?善待?送到紫宸宫的人,善待与不善待都由本殿说的算。”
“凌卓!你…”凤凌霜气结,顿时觉得气血上涌,腹间便有点不舒服不自觉弯下腰。
凌卓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对面是一个孕妇,忙上前扶住凤凌霜:“嫂嫂,你怎样了?”
凤凌霜只觉得略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觉得来气,一把推开凌卓,目光中充满怨恨:“你若不能好好待小鹤,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她说罢,便由她贴身嬷嬷和侍女搀扶着离去。
凌卓被她一吓,便也没了斗嘴的脾气,闷闷的量完衣袍后便兀自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
待到天色昏暗,织锦进来小声说,皇后经太医诊脉后没有大碍,这些日子需要卧床调养,之后每日便有各司掌事来为殿下操办对应事宜。
凌卓轻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转身冲着另一侧,织锦见她情绪低落,便退出殿外,关上了门。
凌卓转头摸出枕头下的紫色小花坠子,看着其中的水油混合之下,那朵小花在被掏空的蓝水晶之中摇摇晃晃。
夙歌说有要事要处理,而凤凌霜又带着人在紫宸宫门口堵她,凌卓知道,这是皇伊贤想让她配合大婚流程,不想让她出宫了,她和夙歌本就只有一年时间在一起,还要这般被利用。
但皇后已有身孕,让她再操持大婚的事上烦恼也确实不近人情,今日皇后腹中不适把凌卓也弄的心里十分不舒服,一再反思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任性。
皇后说如果不善待凤云鹤,她死也不会放过自己……
何至于如此…
凌卓看着那紫色小花在玲珑剔透的蓝水晶中起起伏伏,被液体压至底部,很快便又被油脂托起。
回想这些日子和夙歌在一起,凌卓才觉得心里好受许多,好想回家,回属于他们两个的家,在那里不管一起做什么,心都是暖的像被融化。
许是抱着对激怒皇后的愧疚,凌卓顺从很多,配合把与她有关的一切流程都继续往下推进,直到教习嬷嬷来给她将纳臣的礼节和规矩。
“女帝为何要亲自去迎亲?”凌卓看着长及地面的教条,十二分不愿意自己要再去凤家。
“若是幕后之臣自然不必,但您是纳幕后之主,此同于帝王娶后。而男子与女子不同,既然甘愿入宫,那必是放弃了大好前途,因此女帝应该亲自去迎亲于幕后之主,以示尊重和爱护。”教习嬷嬷态度恭谨的回答。
凌卓撇下嘴角十分不爽:“女子也该被予以同样的尊重,女子也不是非要拘泥于一方天地,一辈子就奔着生儿育女过活。她们也该有大好年华想要去做的事和想要去实现的理想。”
一旁喝茶的凤凌霜闻言面色复杂的抬眸看了眼凌卓,这个帝王的妹妹,在男女之情方面古板的让人无法理解,但在为人处事上面又让人觉得心悦诚服。
教习嬷嬷不敢接话,只能岔开话题:“殿下,这些流程礼节您大致看过心中有数即可,到时老奴会陪在您身边提醒您。”
“嗯。”凌卓点头,她想背也背不下来,这女帝纳臣和帝王娶后简直就是两套流程,之前帝后大婚她为了不给哥哥丢面子,背了好久才勉强把那些礼仪规矩记进脑子里。如今还要再背一套另一版简直是想要了她的命。
“还有殿下,老奴还需为殿下讲一讲洞房的事,殿下为女帝,自然是需要主动一些的,避免因着规矩而误了圆房的吉时。”教习嬷嬷面不改色的科普。
凌卓攥着册子的手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教习嬷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