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面跟上来后,罗子青凑近易楠小声问道:
“楠楠,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突然对张学兵说这些话?施恩她不是根本就没有……”
眼看着就要进屋了,易楠轻轻拉住了罗子青,低头道:“子青哥,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有件事想先确认一下。”
确认事儿?
什么事……?
罗子青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出于对易楠的信任,只说道:“行吧,那我在这里等你。”
稳住了罗子青后,易楠边走边随口问着:“学兵,张姨在家吗?”
“我妈不在家,出门到前街的李婶家唠嗑去了。”张学兵在前边回道。
打开里头的屋门,只有毛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条毛绒绒的毯子,依旧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外边的说话声听不真切,毛雨略略往外伸了伸脖子,问道:“学兵,是阿姨回来了吗?”
先进门的张学兵摇了下头,“不是,是易楠,他想问你借点儿药。”
“药……?”
易楠紧跟着进了屋子里,回答了毛雨的疑惑,“就是你之前去医院配的痛经药,有个认识的小姑娘也疼得厉害,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想着能不能先问你借几粒应应急?”
毛雨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双手则不安地揉捏着身上的毯子。
“那个……我之前实在是痛得不行,已经把药用得差不多了,可能不能帮你这个忙了。”
“嗯……?”
闻言,张学兵轻咦了一声,表示困惑,他记得还有好些药的,没用完啊,好像是放柜子里了。
易楠则深深看了沙发上的毛雨一眼,“是嘛……?那么一大袋都用完了?”
“我的症状比较厉害,必须要加重药量才能压得住。”毛雨靠着沙发有气无力说道,没有抬眼直视易楠。
易楠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不小心看到你买的药了,似乎并不是治疗痛经的,看着更像是伤药,还有抗生素。”
“……”
易楠低声接连质问道:“我想,你所谓的处在生理期其实是假话吧。”
“你会这么不舒服,这么虚弱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腹部受了伤,失血过多的症状。”
“至于是为什么会受伤,受了伤之后又为什么要隐瞒下来,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想必,你也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石秋雨。”易楠淡淡叫出了毛雨以前的名字。
张学兵:“怎么回事?谁是石秋雨?易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易楠还是看着毛雨,接着说道:“你应该是上了大学,从家里独立出去后,就改了姓,抛弃了原来的名字。”
“你就是石义康和毛文珠的女儿吧。”
”而先前去萍午医院,就是为了去找你母亲毛文珠,处理伤口,拿些伤药。”
张学兵:“毛雨的妈妈就是萍午医院的院长毛文珠?小雨……,你不是说她只是你的一个远房亲戚吗?”
易楠则继续说出了对于毛雨来说属于重磅炸弹的话,“你知道你母亲毛文珠去警局自首,说是自己杀了石义康吗?”
“你说什么?!”毛雨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前厅的易楠,眼睛里满是悲楚与惊愕。
易楠“我想……,你妈妈应该一看到你的伤就明白了所有的事。”
……
另外一边,陆程光则看着毛文珠,把手里的档案合上,对她说道:“我想和你讲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女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和一个男人结婚了。一开始,她的丈夫对她还算不错,他们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愁吃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婚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个可爱的女儿。
只是事情却渐渐发生了变化,没有如女人所期望的那样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的丈夫开始对女人恶语相向,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女人拳打脚踢。女人以为她只要忍让一时,一切就都会变好的,她的丈夫也会变回原来的那样。直到后来那些打骂成为了常态,女人再也忍受不了,她知道提出离婚只会更加惹怒那个男人。所以有一天夜里,她偷偷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在一个全新的城市重新开始,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留在家里的那个尚未长大成人的女儿,成为了男人新的出气筒。”
“你到底想说什么?!”毛文珠突然打断了陆程光说的故事,歇斯底里大吼道。
“我想说,你一直在撒谎,你没有杀了石义康,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来了这里,杀了石义康的其实另有其人。”
“就是我杀了他!就是我杀了他!我都承认了所有的罪行,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罢休!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我们?!”
……
张姨家的前厅里,易楠看着毛雨,缓缓说道:
“思前想后,真相其实只有一个。”
“毛文珠之所以会突然去警局自首。”
“她在保护的并不是我们原先以为的那个想骗她钱的男人,而是你!”
“她牺牲一切,放弃现在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活,只是为了保护你!”
“一直都是你。”
毛雨陡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毯子滑落,她掀开了身上的外套,腹部有红色的血液从盖着的纱布表层渗出。
毛雨言辞激烈,“保护我……?呵呵……。就是她,自己逃离了那个家,把我扔给那种人渣。”
“也就是那一年,他发现我得了白血病。对我关怀备至,生怕哪里磕了碰了的。”
“然后,他就进行了那些所谓的向神明献祭的可怕仪式,却是为了治好我患的病。
哈哈哈哈哈……!!
我亲眼看到他杀了那个大哥哥,杀了那些人!
但是我的病一好,他就好像又突然变了一副面孔。
把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怪在了我的头上。
你们说可不可笑。
他说,他是为了我,才杀了那么多人。”
毛雨发出了一声冷笑,反问道:“呵~,我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就这么珍贵吗?”
“明明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爆棚的控制欲,为了完全掌控我,才把杀人治病说成了完全是为了我。”
“我无数次夜半惊醒,梦见那时的场景而不得安眠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现在……她居然要为我认下她根本没做过的事情,算什么……?算什么——!”
“我早就已经不需要她了!”
毛雨的眼泪缓缓流下。
数里之外,审讯室里的毛文珠眼眶通红,“她什么错都没有!她好不容易才离开了那个泥沼,脱离了那个男人,好不容易靠她自己出去上了大学,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好不容易能够迎接新的生活。”
“她没有错,错的是我们!”
我不能让这个意外,毁了她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