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裴慕舟站在落地窗边，将两人尽收眼底，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的一清二楚。
咖啡厅这边还在继续。
服务员很快将咖啡端了上来，“两位请慢用。”
齐妩拿过勺子，一边搅拌一边继续说。
“我其实不太喜欢赛车，也对极限运动不怎么感冒。”
这说的的确是心里话，齐妩本来就是这样想的，那个时候玩极限只是她对自己的自我放逐。
她总想着哪一天出事了，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如果那天不是顾知寒发现了她，或许那时候真的会离开这个世界吧。
“不可能，你受那么严重的伤，后来怎么还和我玩赛车。”
顾知寒不相信，当时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了，过了一段时间后，等齐妩身体好了，照样开赛车，经常参加比赛，两个人一来二去也就这样熟悉起来。
之前赵姝晚问过一次他们两是怎么认识的，顾知寒还特意省去这一段，免得齐妩想起这一段痛苦的经历。
齐妩轻声笑了笑，继续说。
“那你觉得我之后开赛车和那次开有什么区别吗？”
她这么一说，顾知寒倒是有点印象。
他们俩遇见的那一次，齐妩真的不要命了的一样开，丝毫没有顾忌任何东西，即便那个时候的他心情很不好，但还是有所收敛。
后来，他想了想，好像确实不一样了，虽然速度极快，但是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死气沉沉和不管不顾。
他只当是劫后余生的惜命，没想那么多。
“难道不是因为害怕再出事故？”
齐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说起了她和裴慕舟的事情。
“五年前，我和他分手之后，就出国了。”
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其实每一幕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在国内我学的是医学。”
顾知寒点点头，之前听人说起过，后来在瑞士念的是金融和数学，但他不明白这和开赛车有什么关系。
作为程氏集团的继承人，学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正当他懵圈的时候，只见齐妩伸出一只手放到他的面前，然后又见她另一只手端起咖啡往上倒。
“你干什么！”
顾知寒声音都大了几倍，好在这时候没什么人，他赶紧拿起旁边的纸巾给齐妩擦手，但是被阻止了。
滚烫的咖啡，手背一大片都红了，但奇怪的是齐妩并没有任何反应。
“服务员，麻烦拿一桶冰块过来，再拿几张湿巾。”
顾知寒不放心，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看到了吧，我的手没有知觉。现在是，五年前更是。”
顾知寒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掉了一般，嗡嗡的，人愣在原地，连服务员把冰块拿来了也一动不动。
随后还是齐妩提醒他，才回过神。
“有这么震惊？”
仿佛受伤了人不是她自己，齐妩还有心情调侃他。
“没有知觉，你不是在骗我吧？没有知觉怎么开的赛车？”
顾知寒拿起冰块敷在齐妩被烫的地方，内心还是很震撼。
“没骗你，刚才你不是看见了？”
看到是一回事，这会儿听到齐妩亲口说又是一回事，“那你还敢开赛车？不要命了？”
顾知寒后知后觉，这个时候的齐妩和他认识的齐妩好像不是一个人。
“对，就是不想要了。”
“之所以学医，是因为我想当医生，救更多的人，从小到大，我最引以为傲的也是这双手，可是后来它没用了......”
齐妩虽然叛逆，但是样样都做得很好，弹琴、射箭、骑马、学习等等，可就是这么一双手，带给她荣誉，也足以毁掉她的自尊。
“那个时候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能割腕、不能吞药、不能.......”
齐妩想了很多种自杀的方式，有的还没实施，就被程弋派的人阻止了，有的尝试了，没死成，被人救了回来。
后来她不再想着自杀，开始玩极限运动，只要她不再有那种极端行为，程弋就不会管得太多。
“总想着有一天运气不那么好，就这样离开也不错。”
明明是关于生死这么大的问题，齐妩的语气却很轻松，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平常。
“你......”
齐妩知道顾知寒想说什么，“不用这么看着我，现在我没那想法。”
这是第一次，齐妩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说出口的时候，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说了出来。
手背上没有了之前的红肿，幸好冰块及时，否则肯定烫起了水泡。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向往自由，也没有那么随性单纯，你根本不会想要了解我的另一面。”
在齐妩说出口的那一刻，顾知寒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他喜欢的只是那个张扬自由的齐妩，或者说他更想要自由的感觉。
常年被豪门中的各种规矩束缚，连喜欢的事情都不能做，好不容易反抗了一回，还是受到家里人的牵制。
但是齐妩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他，他没有那个勇气。
与其说顾知寒喜欢的是齐妩，不如说是喜欢的是齐妩身上的那股肆意妄为的气质，只是这么多年他不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