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永璇明明是足月而生的孩子,看上去不仅比旁的婴孩要瘦小不少,连皮肤都是一副皱皱巴巴没长开的样子。
洗三过后,永璇依旧瘦小体弱。临近满月之时,竟还连着感染了两场风寒。
养了许久,也丝毫没有旁的婴孩那般白胖讨喜的模样。
瑶嫔心知,这怕是就是席太医所言的催产药的副作用。
可她也很无奈,只得日日抱着永璇,更加精心的呵护饲养着。
皇上有时也会问起永璇的情况,瑶嫔只得既委屈又可怜的抹着眼泪,哽咽着解释。
“臣妾在安华殿的时候,日日思念皇上,茶饭不思。
加上安华殿毕竟是佛门圣地,一切吃穿用度不比外头,皆是粗滥简陋。
所以臣妾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连带着让永璇在臣妾腹中的时候就亏了身子。
都是臣妾不好,连累了皇嗣,让永璇的身子怎么都养不好了。
若不是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放了臣妾和永璇离了那安华殿,怕是现下臣妾都不知是否还能有命侍奉在皇上左右。
臣妾有罪,皇上要怪就都怪臣妾吧。”
皇上最吃瑶嫔这楚楚可怜的一套了。
加上瑶嫔明里暗里的称赞他顾念旧情,皇上更是龙心大悦。很快就把永璇病弱的蹊跷之事抛诸脑后了。
以补偿之名,皇上将各种赏赐流水一般搬进了景阳宫。而后对瑶嫔和永璇更是怜惜不已,疼爱有加。
消息传到翊坤宫时,如懿有些讶然。
前世,永璇乃是金玉妍的孩子,同样身负玉氏血脉,与这一世倒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那时候的如懿,还不知道永璇的身世,远比她以为的更加炸裂。
深夜时分,重回嫔位的瑶嫔在景阳宫抱着永璇,面上并没有多少喜色。
彩恩带着个身穿黑色兜帽的男子,从小门处悄然潜入。
打发走了守夜的宫人后,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将黑衣男子请入了殿内。
瑶嫔依旧态度冰冷,面对来人没好气道,“这三更半夜的,怎好劳烦六爷前来探望?”
兜帽摘下,露出一张清瘦俊秀的脸庞。
正是六阿哥永珹。
永珹见瑶嫔语气不善,也不气恼,直接大步上前紧贴着瑶嫔坐了下来。
而后长臂一挥,便将瑶嫔和永璇皆揽入了怀中。
“我来看看我的嫡妻和长子,别说是黑夜时分了,就算是天上下起了刀子雨,我也是要来的。”
瑶嫔别扭的动了动身子。
待永珹的吻落在了瑶嫔的墨云般的额发上之时,她唇角笑意突现,随后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瑶儿,可有想我?”
瑶嫔故意板着脸,微微背过身去,“我可听不懂六爷在说什么。
永璇是皇上的第十二子,我何时承认过他是六爷的长子了?
再说了,我可是皇上的瑶嫔,哪里配得上六爷的嫡妻之位呢?”
听出了瑶嫔语气中的酸意,永珹赶忙将她的身子扳了回来,深情款款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是个固执的人。
你都为我拼死生下了永璇,难不成还不信我有朝一日会娶你做嫡妻吗?”
说起这个,瑶嫔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她气鼓鼓道,“据我所知,六爷的嫡妻是钮祜禄氏。你们婚期将至,莫不是六爷要突然反悔?”
反悔是不可能的。
就算不为了钮祜禄氏的人,为了她身后的家族势力,永珹也是娶定她了。
不过,为了抚慰瑶嫔,永珹还是低声在她耳边,耐心解释道,“我对钮祜禄氏,只有利用,半分真心也无。
你且看着,等我得了钮祜禄氏的支持,必不会让她占着我的嫡福晋之位太久。
毕竟,我心中真正属意的嫡福晋,独你一个,永志不悔。
等皇阿玛走后,我们扶永璇继位,你为皇太后,我为摄政王。
等朝堂牢牢握在我们掌心之后,我再登基,立你为后。我们二人平分这天下,岂不美哉?”
永珹不住的给瑶嫔勾勒着美梦,瑶嫔向往之余,还是残存了些理智的。
“历代谋朝篡位,可是杀头灭九族的重罪,哪里有那么容易顺遂的?
皇上的身子虽然看着虚浮,可从前又是凉药,又是黑熊,都没能弄死他。
指不定是因为他命不该绝,有上苍庇佑呢。你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且不说旁的,那钮祜禄氏可是高门贵女,你想要休她,怕就是个难事。”
永珹唇角浮现出一抹阴暗又幽深的笑意,只让瑶嫔等着看便是,其余的并没有多做解释。
“好了,瑶儿。待我成婚开府后,再往你宫里来可就不方便了。
春宵苦短,咱们就别浪费时间,无谓争执了。总归,你信我便是……”
二人又温存幽会了一番,直至天色将明,永珹才恋恋不舍的抽身离去。
隔了没多久,吉日到,六阿哥永珹大婚礼成。
钮祜禄氏第一次以福晋的身份随永珹入宫拜会的时候,瑶嫔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还是带着彩恩偷偷躲在了长廊后,远远的看了一眼。
钮祜禄氏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一看便知是体有弱疾之人。
当看到钮祜禄氏不慎踩到了碎石,险些跌倒,永珹毫不犹豫的一把将人抱入了怀中,细声安慰时。
瑶嫔再也忍耐不住心底的妒意,甩着帕子,转身离去。
“男人都是这般多情滥情的货色。还说什么只属意我一人,原来都是骗人的。
果然,娶了嫡福晋之后,大庭广众之下就这般疼惜恩爱,背后指不定要甜蜜成什么样子呢!”
“主儿,六爷只是装装样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彩恩低声的劝慰,不曾被瑶嫔听进去半分。
“装样子?依我看他就是色迷心窍了!彩恩,你怎么能向着他而不向着我呢?
莫不是你也存心要攀上六爷的高枝了?不如我去替你求情,让皇上赐婚,把你赐给六阿哥做个侍妾格格也是好的。”
彩恩清楚,瑶嫔这些气话只是图嘴上快意,她讷讷的闭嘴不言,静待瑶嫔火气减退。
彩恩不知要如何疏导瑶嫔,只能左顾右盼着祈祷不要有人经过此处。
待瑶嫔总算发泄了个七七八八,将一旁的盛放的花朵都揪落摧残了个干净,这才飘然离去。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身后,有个黑影,在残破的花丛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