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平王府内,谢巩正在翻阅大周名将蒙克着作《点兵策》,一袭红衣的江云海站在其身前,默默等待。
翻阅一页书的间隙,谢巩开口道:
“安儿是湘平王府的世子,将来湘平王,你知道吗?”
江云海脸色微微僵硬,艰难回道:
“王爷,小的知道。”
谢巩猛然合上书,认真的看着江云海。
“本王知道你与安儿感情深厚,只要安儿喜欢,本王倒也不在乎什么。”
“奈何人言可畏,安儿注定是万众瞩目之人,有些不必要流言蜚语是可以避免的。”
又不是憨傻之人的江云海立刻明白了谢巩的意思,其实他早就有做好心理准备了。
“多谢王爷栽培,云海知道怎么做了。”
谢巩轻轻点头,平静道:
“可有什么要留下的话?”
江云海想了想,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好似不知从何说起。
思来想去,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留下的。
“不用了王爷。”
他选择走偏门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两年的王府。
他如同江南俏佳人一般,举着红色牡丹油脂伞,深情回望王府,眸子之中尽是依依不舍的眷恋。
他曾无数个梦里幻想这会是他的第二家,每一次梦醒他又告诫自己,他只不过是一丝无根浮萍。
“公子呀,奴家走了,人们常说叶落归根,可哪里才是我的根呢?”
他叫江云海,却是娘亲与钱家主的孽种,好似这天下之大,却无半分立身之所。
他回过头,没有在眷恋,撑着牡丹红伞,消失在了江南的烟雨朦胧中。
此行两个目的。
其一,去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弟弟。
其二,杀了让公子伤人之人。
二者皆成,便再无遗憾。
中域一统,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天下,让人猝不及防。
这块百战之地,自大周末年开始,便战乱不休,不知葬下了多少枯骨。
与四国来说,听闻此消息,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以后想要染指中域,可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自此开始,天下四国变为五国,正式开启五国争霸的时代。
只不过当下大秦初立,国力自是比不得其余四国,光是疆域都要比四国小上不少。
就以北玄来说,赵牧占据北境五州,陈子岸占据东边三州,朝廷直管十州,拢共十八州。
西陵疆域最小,也有十六州,疆域最大的南晋则是坐拥二十一州。
相比之下,中域十二州就显得太过狭小,好在地理位置极好。
莫看当下民生凋敝,那是常年乱战的结果,一旦太平,便会快速恢复。
洛阳城。
顾浔和君朔都是第一次踏上这新建好的北城头,脚下便是广陵江水滔滔。
“陛下,大秦以立,管制又该如何?”
这一声‘陛下’属实让 顾浔有些陌生,此事他同样一直在思虑。
“现在想要像四国一般组建六部,显然是 不可能的,毕竟官员差的太多了。”
“当下大秦疆域狭小,也用不到这般臃肿的官制度。”
“我的意思还是沿用原本的制度,军政分离。”
“有李将军统率大军,李淳良为副帅,欧阳憍、杨鏊、冯间、奚元驹为四大都尉将军。
“欧阳桥、肖讯、方天云则依旧搭配原来主将擢升。”
“你领衔文臣,下面依旧设财政司和典狱司。”
“将云笙继续出任财政使,李孺则出任副使。”
“江天成依旧出任典狱使,何锦出任副使。”
“去年科考选拔出来的人才,以及投诚过来的官员,你酌情任用,补全各州空缺官员。”
君朔想法与顾浔的不谋而合,当即点点头道:
“臣也是这般想的,回头臣拟一份折子上来。”
当下中域各州具体事务,以及各地官员,君朔比顾浔更加了解,顾浔直接让其全权处理。
顾浔白了一眼君朔,没好气道:
“人前你客气就算了,现在没人你还跟我搞这么陌生,昂?”
“纯粹膈应我吗?”
这一声陛下,一声微臣的,实在是让顾浔膈应的慌。
早就在等顾浔这句话的君朔长舒一口气,不止顾浔觉得膈应,他也觉得 别扭。
“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要用此来当借口,砍我的脑袋。”
顾浔打趣道:
“要不要给你弄块免死金牌?”
君朔贱兮兮一笑。
“要全是金子刻的,越大越好。”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要点脸好不好,你现在已经是首辅大人了,不是那个种豆南山下的黑炭君了。”
君朔当场怼了回去。
“你现在都是秦王了,不要这般小气好不好。”
“省的你说我小气,回头去江云笙哪里要去。”
君朔不屑一笑道:
“他都快成铁公鸡了,抠搜点银子都要算了又算,还想弄一坨金子,痴人说梦。”
降风徐徐,吹动两人披风咧咧,君朔注意到顾浔的目光一直在看向北方。
“想家了?”
顾浔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心境比之离开长安时,更加稳重。
“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有个结果的 。”
君朔看戏不嫌事大,坏笑道:
“你说你要是以秦王的身份回去,陈姝会不会惊掉下巴?”
顾浔微微一笑,并没有给出答案。
自讨无趣的君朔收敛的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道:
“想回去便回去,大秦有我和李将军,乱不了。”
顾浔回过目光,看着君朔道:
“你放心,大秦是大秦,北玄是北玄。”
君朔却是摇摇头道:
“此言差矣,大秦不是北玄的,但北玄可以是大秦的。”
“我这人野心很大,官瘾更大,中域疆域太小,实在难以施展拳脚。”
顾浔笑道:
“我尽力。”
君朔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向洛阳城内繁荣景象,忽然想起 这家伙还没有痛痛快快的请自己喝过一顿酒。
“中域我帮你拿下了,你是不是得意思意思,请我吃顿酒?”
这一顿酒确实该请,而且还请的迟了,应该上次回来便该请的。
“管够,只是不知道某人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