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林心里清楚纪明开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有些烦躁,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岑万彬昨天晚上匆匆赶回来,今日看他老是心不在焉,一个劲儿的往门外看,“你干什么呢?不好好抓药,病患还等着呢!”
“是,我知错了,掌柜的。”陆紫林迅速低下头,眼睛里闪过暗芒。
午时一到,回春堂放工,陆紫林这次不能避而不见,索性大方从大门出去,任由纪明开在他身后跟着,也全然当做不知。
“林儿,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陆母依旧在做针线活,这些简单的活计,也能换来些银钱。
“娘,”陆紫林本想劝她,又实在提不起力气,“我不吃饭了,我想歇息一会儿,一刻钟后再叫我。”
“唉?”陆母以为他看见自己做活心里赌气,语气讨好道,“儿啊,娘不做了还不成吗,都听你的就是了。这不吃饭可不行,我都给你弄好,放在锅里温着,多少吃点,啊?”
陆紫林侧身面对墙壁,声音闷闷的,“我不饿,娘,你让我睡会儿吧。”
陆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丧气,心里还是十分担心。
可陆紫林这副拒绝说话的模样,让她不敢再开口。
她轻声叹了口气,走上前替陆紫林将被子盖好,“睡吧,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陆紫林没说话,像是睡着了似的。
听见脚步慢慢减弱,他才放松的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青盈姑娘怎么样了?’
毕竟一日未去,陆紫林有些担忧她的境况。
屋子里有水却没有吃食,青盈的手还被他捆住,行动受阻。
‘不行,我得去看看。’陆紫林一骨碌坐起来,胡乱套上鞋子就要出门。
打开院门的一瞬间,陆紫林忽然清醒,他警惕的看向周围,试图捕捉纪明开的位置。
可他环视四周,并没有任何发现。
陆紫林突然想到,他回家走到一半时,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起初他以为是纪明开怕引起他的注意,故意离得远了些。
现在看来,也许纪明开那时就没在跟着他了。
比起搞清楚纪明开为什么突然又不跟着他走了,他现在更担心青盈。
陆紫林原地犹豫了会儿,咬咬牙,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硬着头皮朝后山赶去。
他走的特别小心,特意找那些茂密的草丛,这个地方他熟悉的很,别人却不一定知道。
穿过一大片一人高的杂草,沿着羊肠小道走进一处林子。
再往前百十米,一个破落不堪的宅子映入眼帘。
宅子下的台阶绿痕交错,门口的柱子上闲草丛生,唯一能证明这座宅子身份的牌匾,也因为常年风吹雨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不过没关系,牌匾虽烂,但上面的字也还算清晰,端端正正的“倪府”,在蛛网的遮盖下依旧显眼。
陆紫林轻车熟路的推开门,也许不能叫门,因为它实在太难看了。
不知道被什么砍过还打砸了,经过时间的摧残,添了许多破洞,好像蒸屉的孔眼一般。
走进院子,依然是不知名的草木交织着,耀武扬威的搭上屋檐,好像在与人示威。
房上的瓦片零零碎碎的趴着,有的在房梁中,有的在台阶下。
陆紫林对这些视若无睹,径直来到‘书房’,没有门,大大咧咧的敞着。
他接受了这份欢迎,大步走进去,随手将左侧的花坛扭动着,那面沾染着泥灰的石墙,缓缓去往两侧。
从这处进去,就是陆紫林关着青盈的密室。
里面漆黑一片,陆紫林打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眼前便豁然开朗。
他一手拿着火,一手贴着墙壁,半蹲着身子朝里走,“青盈姑娘?你还在吗?青盈姑娘?”
“你来了。”青盈形容狼狈,应该是昨日吃了些苦头。
“你怎么这副模样?”陆紫林有些心疼,快步上前,拿出帕子就要替她擦拭。
青盈并不领情,厌恶的扭过脸,眼神都不屑于看向他,“你要把我关在这儿多久?”
“你别急,等那些讨厌的捕快走后,你我二人,就能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陆紫林轻轻掐着她的下巴,固执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污秽。
“你还真够假惺惺的。”青盈实在不喜欢他,言辞犀利,“为民除害的捕快你讨厌,花楼里的妈妈你倒是喜欢!”
“你是吃醋了?!”陆紫林眼神狂热,擦拭的动作越发轻柔,“你别多想,我只是为她看诊罢了,我连一片衣角都没让她摸到。”
“你真的是有病。”在青盈过去的生活里,骂人一直是她为数不多的短板,青盈也是第一次为自己不够无耻而感到悲哀。
“是啊,”陆紫林没有反驳,反而缓缓靠近青盈的耳旁,使劲嗅闻着,“我就是有病,只有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才能让我的内心得到一丝安宁。”
“我饿了,我要吃饭。”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青盈反而放松许多。
“你再忍忍,等晚上,晚上我带了酒菜来,你我二人共饮,也好一诉衷肠。”陆紫林这才反应过来,他太担心青盈,以至于出门的时候忘了替她带些吃食。
“那你过来干什么?”青盈饿了一天,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还是说,你要把我饿死在这儿不成?”
“盈儿这是什么话?”陆紫林爱怜地抚摸着她,“我怎么舍得饿着你呢?只是事发突然,忘了准备罢了。”
“行了,没什么事儿你就走吧,反正你也不会松开我。”青盈也不挣扎,好像完全无所谓了似的。
“好盈儿,你别气啊,”陆紫林有些心疼,忍不住又去抚摸她被捆住的双手,“要不这样,我先替你解开手上的绳索,你看如何?”
“你说真的?”青盈赏了他一眼。
陆紫林喜不自胜,即刻动手解着绳结,“陆某骗你作甚?只是有一点...”
青盈好不容易可以活动两下,陆紫林又突然停下动作,她不解的看过去,“只是什么?你又反悔了?”
“那倒不是。”陆紫林眼神逐渐冷漠,“只要你答应我不跑,我自然会替你解开。那么你,会跑吗?”
眼见可以获得短暂的自由,青盈自然是顺从,“不会,我发誓,我一定不跑。”
“是吗?”陆紫林往后退开,抱着双臂肆意打量着她,“可我实在害怕啊,盈儿,不如你说,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