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的盛夏午后,训练室里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投影屏上的击杀数据泛着冷光,纪屿白后仰陷进电竞椅,喉结滚动着将薄荷糖咬出清脆的裂响。
严冬的离开,让飓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当时说的果决,遗留下的问题依旧给飓风带来了不小的问题。
结束一场训练,看着累计下来得KdA数据,有2\/3的伤害都是纪屿白打出来的。
这个结果并不算好,《百战枪雄》是团队赛,哪怕纪屿白的操作再厉害,失去了团队的配合,很多东西都要大打折扣。
老姚把战术板摔在桌上,金属烟盒被捏得咯吱作响。
这个三十岁的前职业选手手背青筋凸起,火星在唇间明明灭灭,尼古丁混着焦躁在空气里织成密网。
气氛很压抑,叶一涵和彭新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不吭声。
旁边还有一名从青训队里提上来的青训生,是青训里的第一名,才十七岁,天赋不错,但没有上赛场经验。
他坐在一群大佬之中,握着标的手都在抖。
他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抖什么抖?这还没比赛呢!没出息!!”
老姚一脚踹翻转椅,金属腿撞在防滑垫上发出闷响。青训生猛地绷直脊背,战术笔啪嗒掉在键盘缝隙里。
“啧——”
纪屿白又剥了颗薄荷糖塞进嘴里,似笑非笑地接话,“想骂我直说,干嘛找人家小朋友的麻烦?”
老姚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话?冠军奖杯不想拿了是吧?”
“就那傻……就他那心态,你觉得能拿奖?”
旋转楼梯突然传来拖鞋轻响。
余光看见下楼的宋清音,迅速将那句没出口的脏话憋了回去。
“烟。”
他屈指敲了敲老姚手背,声音突然放轻。老姚条件反射掐灭烟头,火星在掌心烫出白印才后知后觉疼得龇牙。
青训生怔怔望着这荒诞一幕。
传说中桀骜不驯的纪神,此刻正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键盘,冷白指节按在wASd键上,暴戾褪去的眉眼竟显出几分温柔假象。只有他知道,方才纪神踹他椅子的力道,分明在提醒他捡起掉落的笔。
“今天先到这,散了吧。”纪屿白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的烦躁。
然后起身,朝宋清音迎了上去。
女孩儿换了身棉麻的裙子,棉麻裙摆被穿堂风掀起浪花般的褶皱,发梢还沾着浴室潮湿的水汽。
霞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给她镀了层蜜糖色的毛边,连睫毛都缀着细碎的金粉。
真他妈乖!
纪屿白咬了咬后牙槽,心尖泛着丝丝痒意。
“晚饭等会儿才好,要出去走走吗?”纪屿白看了眼时间,又看着外面被晚霞笼罩的海岸线,邀请道。
“嗯,好。”宋清音点点头,瞳孔水润润地。
海浪带来的风,都是咸咸的味道。
晚霞将海绵照的一片橙红,美得像一幅画卷。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步,脚下的细沙被踩得嘎吱作响。纪屿白偷偷瞥向宋清音,女孩被海风吹起的发丝在晚霞中格外动人。
走累了,两人就坐在海边的长椅上。
海浪在礁石上碎成细密的私语,潮湿的咸味裹着远处灯塔的锈蚀气息漫过脚踝。
纪屿白后仰时听见长椅缝隙里藏着几粒贝壳,被体温烘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某种古老留声机在播放潮汐唱片。
宋清音蜷起的膝盖离他的长裤只有三指距离,棉麻布料被风推着轻轻扫过他手腕内侧,痒意顺着脉搏跳进袖口。
暮色正在偷换天地间的颜色,橙红里析出几缕葡萄酒紫。
搁浅的泡沫在沙滩上洇开半透明纹路,某个瞬间让人错觉坐在熔化的琥珀中央。
宋清音无意识摩挲长椅扶手的动作忽然停顿——陈年木纹里嵌着的沙粒正在发烫,而纪屿白的外套下摆不知何时压住了她飘扬的裙角,两种温度在渐暗的天光里悄然勾缠。
有渔船马达声碾碎浪花传来,惊起两三只白鹭。
羽翼拍打声混着晚归铃铛的清响落进海平面时,纪屿白摸出最后一颗薄荷糖,糖纸撕裂声清脆得让宋清音睫毛颤了颤。
咸涩的风突然送来她发间橙花气息,青年捏着糖的指尖悬在空中,直到暮色将两人的剪影糅成深蓝画布上未干的油彩。
“你……不开心?”腰间用来装饰的带子被宋清音在指尖绕啊绕,她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哪怕纪屿白在他面前表现的一如往常,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眉宇间的疲惫,尽管他掩饰的很好。
闻言,纪屿白一愣。对上她清亮的眸子,他心中那根弦仿佛被轻轻拨动。
他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有点累。”
宋清音微微抿唇,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这些事儿,他不细说,但从队里日渐焦灼的氛围也能看出。
替补队员的事,恐怕并不顺利。
“能不能让我抱一下,一下下就好。”说这话时,纪屿白少见的有点落寞。
习惯了他总是肆意张扬的样子,这样看着他,还真是让人舍不得拒绝他的要求。
“好。”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然张开了双臂。
纪屿白卸了全身的力道,额头重重地抵在她单薄的肩头,温热的鼻息拂过她后颈未消的沐浴露香气。
短袖下精瘦腰身却在暗中发力,将人严丝合缝地卡进怀抱,指腹状似无意地擦过她脊梁骨,惊起一片颤栗。
“纪屿白你......”怀中人终于察觉不对劲,耳尖泛红地想挣脱。
男人立刻收紧手臂,沙哑嗓音混着薄荷气息灌进她耳蜗:“别动。”他埋在发间的嘴角无声扬起,“就这样,让我充会儿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