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在诡异的朝堂局势下,在不缺将领的情况下。
宋天子,答应了佘太君的请战。
穆桂英挂帅!
万里边境冰塞川!将军士卒铁衣寒!
满门忠烈杨家将,女子不逊半点男!
十二寡妇出征,为家不为国,为民不为君!
且看看,这中原神州,何曾如此窝囊!
且看看,这天子官家,为何要如此这般忠良!
一个民族的伟大,看的是血性,是敢不敢战!
既然朝堂如此蝇营狗苟,杨家的孤寡便去沙场,唤醒中原万万众儿郎那血性!
脊梁不断,即便暂时至暗!
光!必将照亮!
我以我血,荐轩辕!
这一刻戏院的看客们,是激昂的,眼中有泪。
是绝望的,心中有恨。
他们或许依旧不懂宋的荒唐,就如他们不懂大齐为了皇位,遗传至今的扭曲。
可这二者,又是何等相似!
为何,要如此糟践忠良!!!
接下来的剧情,无比挠心。
没有百战不死,没有主角光环。
大家看着杨家孤寡一个个战死,血染沙场。
一个个被立的鲜活的女子寡妇,慨然赴死,命丧战场!
没人认可她们,朝廷巴不得她们死,大辽欲将她们除之而后快。
这是戏,不是历史。
可在看客们眼中,铺垫到位了,逻辑合理了,便有共情!
且记住,这一个个名字。
佘赛花,花谢玉,周云镜,耿金花,邹兰秀,董月娥,孟金榜,马赛英,柴美容,王兰英,杜金娥,呼延赤金。
而最后的最后,身为主帅的穆桂英也被万箭穿心。
至此,忠烈之家所有战力,全部折损。
辽人笑着。
堂堂中原一大国,却要女子上沙场,只笑大宋虽富庶,至此脊梁尽被断!
宋朝沉默着。
越来越多的暗线,与有意突出的诡异,令得看客们有了猜想。
那一缕文气,怕不简单!
昏君该是为此,有意逼杨家踏上灭亡。
“为何……不反抗!”
“为何,要死的这般不值!为何,要让昏君得逞!”
“为何!为何昏君这般糟蹋百姓,糟蹋忠良!为了那莫名的坚持,甘愿散国土,断脊梁!”
“这样的国,到底该不该被称之为国?该不该!!”
一个个念头,在看客们心中汹涌。
也照入现实。
他们心中有股气!
大齐若真对唐大帅也这般,那该怎么办?!
极云关若破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天子不爱民,朝廷不护民,他们逃到哪,又才能安居乐业?!
这又是一场无声的落幕。
霜庭院内也无血腥,大家却嗅得到腥甜。
金宵城外且无战场,大家却觉得出鼓鸣。
至此,艺术已成。
这是一场颠覆性的大戏,正派全军覆没,反派却躲在阴暗中,掌握全局。
而这场大戏,制作精良。
剧情、配乐、唱词、演绎无可挑剔。
却不似之前几场,从高亢昂扬,到血泪温情,穿插儿女情长。
最后,却是看的人压抑,心慌。
可看客们却不知,这才哪到哪!
后面还有六场戏,这杨家将的故事与之相比,不过暖场。
杨令公唱的没错,中原的脊梁不会断,一代代还有忠臣良将,还有为国为民的英豪出现。
而更加令人愤怒,令人悲怆,令人满腔热血,又心怀凄然的故事,还未上演。
辽被灭了又如何。
还有金,还有蒙。
一个王朝的覆灭,真正的原因从不是外敌,而是那从根子上就烂了的自己!
可苏瑾,却不打算立刻将后面的戏继续演下去。
他在等,等着大齐的骚操作。
没猜错的话,虞家接下来该是要将唐奇英调走了。
苏瑾会作梗的,会让大齐不断发出军令,发出威胁,乃至发出调令金牌。
到时,且看潇潇雨歇!
你虞家不要的北境,这壮阔之地的三州六府,莘莘万民,该选谁做主!
……
戏散之后,师吞齐也自有些恍然。
脑海之中嘈杂依旧。
意外的是,那恐怖的源于灵魂的反噬,却不似之前强烈。
发作着,依旧如火如狱,也变得不太一样。
他们似乎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浑浑噩噩,回到房间。
门内,刚刚卸下妆容的苏瑾,却破天荒的没再急不可耐继续处理那些奇怪材料,也没有在锻造宝甲。
他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又自抬头,看向自己。
“师大帅,我们准备返回极云关吧。”
“……好……啊?”师吞齐一愣:“那还有六场戏?”
“唐大帅来信,北虏大军渐动,虽暂时大概率不会攻城,但我不放心。
极云关大阵,还是有我亲自操纵才能放心。”
苏瑾起身,踱步至师吞齐身边:“何况,接下来几场戏也不急着唱,且让子弹飞一会。”
师吞齐眨眨眼:“子弹是什么?”
……
四天,四场大戏,文大家唱完就走,毫不停留。
余下六场却成了金宵城众人心中的念想,又期待,又怕被刀,这情绪着实奇妙。
而随之而来的拍卖会,也紧随而至,在纪长玲铺天盖地宣传攻势下早已万众瞩目,将在第二日开启。
看过前四场大戏的人,其实也不多。
场地所限,每场人数最多千人,达不到苏瑾想要的目的。
可他却自有办法让更多人看到,乃至辐射至整个北境,天下!
一日之后,极云关将至。
踏着心墙临空而行的师吞齐终于没忍住,她抱着苏瑾,说道:
“你的布局我看懂了,也很好奇后面六场大戏的内容。
你别和我详说,不准剧透!
我……我只问一句,还是杨家的故事么?”
苏瑾轻笑:“不是。
下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姓岳的将军。”
师吞齐点点头,迎着秋雨过后愈发寒凉的风,她的身子却渐渐灼热。
“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再演了……
我觉得允剧挺好看……”她喃喃着。
“大帅爱看?”
师吞齐也不傲娇了:“爱!”
“那可好,霜庭院的成员正在赶往极云关的路上,到时师大帅可以天天看戏了。”苏瑾笑道。
“啊?”这一刻,师吞齐的飞速明显一滞:“当真?”
苏瑾点头:“对,他们是来义演犒军的。”
……
而也是此刻,霜庭院偌大主院之内,这时也正坐着数百人。
皆是衣着华贵,气质非凡。
纪长玲意气风发,立于舞台中央,气场极强,言语热烈,带着奇特的怂恿之感。
“各位!
我霜庭院东家的前四场新戏大家也看过,好是不好,自不必我多言!”
纪女士如是说着,抬头挺胸,目中微光闪烁。
“而今天,便是答应了大家好久的拍卖会日子!
今天,我敢保证!
这次咱拍卖之物,绝对震古烁今,前无古人!
且件件皆是孤品,拍出去一件便少一件,绝不会再造!”
她激昂说着,煽动性越来越强,
继而抬手,指向台上一口大箱子。
神秘感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