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寒风助势,似要冻得人骨缝都钻了冰。
有人在雪地里疾行。
高观水好不容易寻得谭泗,脸色急得通红,手势打得飞快无影。
“什么?!”
谭泗被钉在了原地,神情茫然,“你说慢点,怎么可能?”
周白鱼气喘吁吁的跟过来,眼眶发红,“高师兄,让我来说吧。”
谭泗急切的看着他,曾经混不吝的脸上满是肃然。
“……大师兄他……”
周白鱼张嘴,满心的苦涩都噎在这时。
“他们都说大师兄他……为夺位不惜……”
“弑父。”
谭泗的脸色在那一刻似是被雷劈了一样。
“荒谬!”
他怒极大喊。
“段家本来就是他的夺什么位?”
“师兄!”
谭泗冷笑一声,“我最近功力精进许多……”
“他才元婴,哪能压得住群狼……”
谭泗气极,深吸一口气,“师弟,你仔细讲讲。”
周白鱼只好把他们两人听到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与他听。
谭泗听了之后,心里比这雪还要冷。
他无力的闭上眼,呵呵笑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
“这一计真毒。”
不管是中计还是陷害,可那剑终究还是……
生身父亲死于自己剑下,还是在生辰日上。
任谁也不会走出这种伤痛。
“就没有人怀疑是段政朗干得吗?”
谭泗睁开眼,陡然问道。
周白鱼涩然点头,“……是有,可当日在场之人十之八九都曾言亲眼所见是……是大师兄所为……”
“至于,段政朗这人……他们则闭口不谈……”
谭泗沉默不语。
“师兄。”
方明安站在远处,静静望着这边。
谭泗抬手,方明安眼里落了实处。
“师兄,我过来。”
谭泗点点头。
“你坐。”
“方才,我们讲到段政朗……”
方明安皱眉,“段政朗?”
“正是他。”
“不瞒大家,我幼时自黄云城长大,这段政朗自我记忆起就狂傲跋扈,几乎是霸王的存在。”
谭泗面色沉沉,念着那几个字,“黄云城。”
方明安和他的视线对上,轻声说道:“姓黄。”
谭泗忽地落下一滴泪。
他再一次懊恼自己的平日所为。
如果……实力再强一点。
如果……平日里再努力一点。
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打上家里去还要咽下这口气的情况。
段钰言,这苦果你咽得下去吗?
筑基便成名,虽蹉跎岁月,却也结了金丹……
可是不够啊,不够。
这点实力在更厉害的人面前不过尔尔。
他现在只不过是那些人眼里的蝼蚁罢了,连踩死都没有感觉。
在自家宗门内也要如此小心,只能关起门来偷偷讨论。
“师兄……”
周白鱼小声呼唤。
谭泗回神,扯起嘴角,“都回去吧,忘了今天的话,好好修炼。”
“与谁都不得提起。”
“是。”
风雪交加,此时人的心是否一同想到此处。
“哈哈哈……妙极了。”
满室梅香,苍枫听着人说话,抚掌大笑。
他的神色竟把那室梅花都比下。
“你说,他会怎么办?命运会怎么办?”
他转过头问着方才就一言不发的人。
白术垂眸,轻声道:“你不是已经为他选好故事的走向。”
苍枫脸上笑意更甚,“是啊,可我的故事把握在自己手里,那他呢?”
“他会跳出我给他的故事吗?”
苍枫的视线转向一旁静静研磨不语的人。
“裴席悲,你不如来替我测一测。”
裴席悲身子一僵,立马单膝下跪,垂首道:
“属下还需得与此人有关的物品,最好是血脉相连……”
“我有生辰八字,这里还有……”
裴席悲只好接过,当场开始推演。
过了许久,他才抬头,满头大汗对上苍枫似笑非笑的面容。
“说。”
“前途朦然,迷雾重重,光希暗藏,另得蹊径。”
这一十六字仿佛就要杀了裴席悲一样。
他面色青白,身形摇摇欲坠,竟隐隐有逝人之容。
极高殿,正上方降下一道迅猛的雷。
苍枫似有所感,目光像是能透过砖瓦一样。
他挥挥手,那道凶雷在落下之前就已经消解。
“看来,你说得很对。”
苍枫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人,微微笑着。
“多谢尊主救命。”
裴席悲嘴唇颤抖。
他深知泄露天机的威力,斟酌再三,却没想到只不过是十六字……
这人的威力竟然就会这样大。
苍枫垂眸,无声道:有能耐就来,我不怕。
他飞出殿,整个人立于天地间,烈烈狂风,衣摆纷飞。
方才,天怒才消散,这时候又聚起。
轰隆隆的雷声响着。
却久不见劈下。
苍枫眉眼间皆是冷然。
“装腔作势。”
一声巨响。
裴席悲缓过来神,脸色依旧不好看。
有人把他从地上抓起来,裴席悲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人。
白术……
白术也飞出殿,至苍枫身边。
天上轰隆隆的作响,电闪雷鸣,两人立于苍茫间。
耳边的和眼前的都如末日一般。
“有本事现在就来杀了我。”
苍枫眼里藏着冰冷的漠然,直直望天。
白术与他并肩。
好几次,那雷电的爪牙将要勾到二人,却又生生折断。
恨不得先除一人为后快。
要死这两人也应该一同死在这满天惊雷之下。
苍枫掸掸衣袖,拔出白术腰间的剑。
只见那一剑挥去,天色大明。
仿佛挑开了笼罩着人的阴影。
白术跟在苍枫身后,两人带着相似的表情。
“席悲,辛苦你了。”
苍枫眼神里带着喟叹,微笑着。
“你想要什么?”
裴席悲拱手低头,“这本就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更何况,方才尊主出手相救,席悲已是荣幸,哪还敢提要求。”
苍枫似笑非笑,叫人看不透,“想来你最近也是要休养,不如就去帮帮范如行。”
裴席悲低头应是。
“那句承诺你可以随时兑现。”
裴席悲却不敢应,只得告退。
他脸色苍白,刚才窥探天机就已经伤及他身,虽然那天雷并没有降下,可威压不减。
还有……
为何尊主会特意指明要他去范如行那里?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