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台垂着头,热气在他脸上蒸腾,将如玉一般的面庞映红。
发丝全部束起,能看到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你什么时候能休息好?我还要等几天?”
麟淇蹲在浴桶边上,歪头认真问道。
赵仪台看着白色的药浴,仰头吐出一口气来。
他随手摸了一把小龙人的头。
麟淇的头发变得湿漉漉,嗷了一声。
“你怎么这样……”
它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三天后,我们就出发。”
赵仪台起身,拢住身上的衣服。
麟淇甩干头发上的水,一溜烟就跑了。
“知道咯,睡觉去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
赵仪台坐在阴暗处,寒光反射在他脸上与桌上的烛火交映。
暖色跳跃,占据了大半张脸。
“怎么来了?”
赵仪台头也没抬,擦拭着手里的剑。
形无影打开手里的扇子,慵懒地笑了一下。
“临别之际,不许我来看你?”
赵仪台动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
随着他的动作,那烛火移动着,落在他脸颊上。
“你……没有什么要我做的事吗?”
赵仪台认真地盯着他。
很想知道,会有这样的人吗?
会有这样不计余力地帮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吗?
这样费心费力的重塑经脉、洗经锻体。
对他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宽容。
就连前去秘境,也有灵物相伴。
这样的一切,都让赵仪台曾经于心不安过。
深夜里,他难寐,也曾想过为什么?
这一身上下看来,几乎没有可用之处。
渐渐地,那些他都已经释然,不论是什么,再次,也不过是再踏进一个虎穴。
他身上的,也唯有一条尚且年轻的命,还算值钱。
不管是什么,也要等他清算完那前半生的余债,再来取。
形无影微微笑着,那双眼弯弯,幽深的瞳,在烛火下映着暖色。
他一下又一下扇着扇子。
“时候不到,我要不了你什么,你也帮不了我。”
紧接着。
“我只要你一件事,全须全尾的回来,我可不想浪费这段时间的心血。”
赵仪台闻言一笑,“那是自然,在我还没有报答你之前,我可是很惜命的。”
“对了,最好你们两个都能安全回来。”
形无影又嘱咐着。
赵仪台点点头。
“我这几日有事在身,你们走得时候,我就不去了。”
“好。”
形无影点点头,衣衫飘飘,扇子一挥,人就走了。
烛火已经烧成短短一节,火苗紧紧地扒着,纹丝不动。
赵仪台仔仔细细地把手里的剑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火光烧尽,陷入黑暗,直到……
寒光依旧。
铛——
铁器铮铮,击飞的剑在空中摇晃着剑身。
“再来!”
豪爽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大笑。
与之欢呼声。
尚洄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瘫坐在地上。
他甩着被震得虎口发麻的右手。
“师兄,你先让我歇一会儿吧……不然,我去给你找个人来?”
“再说了,这也不是我长处啊,师兄真会比。”
尚洄小声道。
师长琴的心情平复下来,他嘿嘿一笑。
“师兄就这点爱好,哪能屈于人下。”
“这剑一拿到手里,我就感觉不能辜负它,一同作战的人不止我一个……”
师长琴说着,盯着手里的剑,目光炯炯。
尚洄打了个喷嚏,咦~好可怕。
“不过……师弟,我们这是切磋,你也可以用你拿手的来和我比,师兄也很期待的。”
尚洄拍拍身上的土,眼珠子一转,眉开眼笑道:
“师兄,你不骗我?那你等着我……”
“不会,师兄的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悔诺。”
尚洄眼睛亮晶晶,周围的人也跟着应和。
“师兄,你们可定好时间啊,让我们也来瞧瞧!”
“对呀,师弟的主意多,还真不知道要比什么呢?”
“大家都在这里,也不用担心的,只是希望两位同门可要告诉我们时间啊。”
尚洄也跟着一起。
“那就请各位师兄师弟们都来捧场啊,不管输赢,肯定会让大家满意的。”
尚洄脸上满是笑容。
“你这小鬼头。”
众人闻声四散开来,露出来被包裹住的两人。
“宗主。”
“宗主。”
孔祥真看着有些局促的两人。
“怎么不跑?”
“人太多了。”
尚洄下意识回道。
师长琴把手背在身后,手里紧攥着剑,低下的眉头紧皱着。
完蛋了……这孩子嘴真快。
尚洄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呆滞。
“……”
孔祥真拍拍他们两人肩膀,“好好修炼,一个月后,我来考你们。”
只在原地留下两个呆鸡。
尚洄望着天,有些忧伤。
“师兄,今天……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