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张楚现在是有点懵逼的。
阑尾炎,这病放在后世算不上什么。
都用不着三甲医院,县级医院都能手拿把掐,并且那里的医生就已经很娴熟了。
阑尾疼?
割了就是。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同学犯了急性阑尾炎。
别看那位同学当时疼的死去活来,可等到割了返校之后,甚至还都想再得一次了。
无他!
这小手术能换来十天半个月的假期,任谁都觉得划算,当时张楚他们这些人还都有些羡慕呐。
可是,在大唐这个时代,没法子啊!
这真的就是绝症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一类的绝症。
因为他疼。
疼的厉害!
阑尾炎发作过的同学应该知道,那疼痛的滋味。
更别说,一直留在腹中,就只能一直忍受着剧痛,而后任其阑尾溃烂胀脓,再引发各种并发症,一直折磨到死。
这就是肠瘫这两个字,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
张楚望着秦琼,心里说真的,是佩服的。秦琼所得虽并不是急性阑尾,但,即便如此,那滋味也是够受的,就这么硬撑了将近五年!
就算是有太医署配药又如何?
这个时代没有止痛针,更没有止疼药,依靠着汤药,能撑那么长时间,几乎全是靠着秦琼的意志力了!
毕竟就算是再好的汤药,对于阑尾炎都没有太好的效果。
想要根治,只有开刀!
可是,在大唐开刀,谁来?
自己么?
麻醉剂,手术刀,手术室,各种药品·······
什么都没有,这难度·······不是杀鸡宰羊!
张楚咽了口唾沫,可除了开刀,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法子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琼活生生被阑尾折磨至死!
张楚嘴角抽了下。
可再看看秦夫人和秦怀道他们悲痛的样子。
“哎······”张楚叹了口气,
坐下,沉默。
渐渐地,秦琼痛苦呻吟的声音消散,房间再一次的陷入了好似冰窟般的死寂。
秦夫人站在旁边,一直无声抹着眼泪。
秦怀道无措,呆呆的斜靠着床榻,愣愣望着自己的阿耶,出神。
他们都陷入了绝望。
不过,秦琼缓了缓,却转过了头,望向了张楚,他的头发已经全都湿了,是被汗水浸湿的:“秦川伯,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琼声音很虚弱,不过,这语气中,却带着些许的紧张。
这两下按压,他能感觉得到,张楚绝对不是随随便便按压着玩的。
而且瞧着,张楚凝重,沉默的神情,秦琼心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诞生出的,竟升起了一股希冀。
他是秦琼,他是锏打三州六府的秦叔宝,他是大唐翼国公,他是右武卫大将军!!!
别看一脸洒脱,说是没有遗憾了,可他心底,比谁都想要站起来,比谁都想要恢复健康。
此言一出,秦夫人和秦怀道精神都是一颤,恍恍惚惚的望向了张楚。
特别是秦怀道,猛地身子再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张楚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哥!!!”
他又是泪流满面。
张楚没有扶他,只是苦笑着摇摇头,纠结了下,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但最终,张楚觉得还是说出来为好,起码,能给秦琼一个选择,起码,不是白白的等死。
不过,张楚并没有直言,而是想了下,缓缓道:“秦将军,你可知道,华佗是怎么死的吗?”
秦琼恍惚,不知道张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佗?
自己的病还能和华佗牵扯上关系?
秦夫人,秦怀道和裴行俭齐齐的伸长了脖子,齐齐望着张楚,大脑一片混沌。
此问,何意?他们都无法理解。
但,沉默片刻后,秦琼还是回答道:“被曹操,下狱拷问致死。?”
“为什么要把华佗下狱?”张楚又问。
秦琼回答:“因为曹操请他治疗头疼,华佗却要把曹操的脑袋打开,引起曹操怀疑,所以被关进监狱并受到拷问,最终,在狱中死去。”
张楚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华佗要开曹操的脑袋,这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华佗想要杀曹操。”
“可见,这个法子让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连华佗都······都遭人怀疑,更别说某家了。”
“哎。”
“秦伯伯,你的病,和我曾从家师嘴里听到的一种病,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疼痛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张楚此话一出,不仅是秦琼,便是秦夫人和秦怀道的眼珠子,都瞪的比拳头还要大了,并且那里面的光哟,炙热的堪比太阳烧烤着张楚。
秦琼甚至努力都想要坐起来,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呼吸也有些粗重了。
自己,有法子救了?
张楚看着他们一个个好似充满了希望的模样,苦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治疗法子么,和华佗一模一样。”
“只是,曹操是头疼,秦伯伯你是肠子疼,华佗要开脑袋,秦伯伯你得开肚子,把里面那一段坏死的肠子,给切下来。”
“然后·······然后再缝上,就好了。”
这番话落下,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僵。
原本跪着的秦怀道,听着张楚刚才的话,身子已是紧绷起来了,想要兴奋的尖叫,可当此言落下,浑身的力气却又是一空,直接瘫在了地上。
秦夫人脸颊更是一白,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自己憋死自己。
秦琼刚刚想要坐起来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张楚,一动不动。
裴行俭抿了下干裂的嘴唇,都想要捂住自家师父的嘴。
师父啊,你不会看就闭嘴吧。
把肚子,给切开?
把那段坏死的肠子,给切下来?
然后,再缝上?
嘶·······
这法子,前所未闻,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把肚子切开,人都死了个屁的了,怎么可能还能治病?
不过,这倒也是痛快,直接把肚子给拉开,好帮病人直接结束生命,后面的罪倒是不用受了。
房间中,又是死寂和沉默。
这法子······
谁都无法接受!
就算是对张楚可以说是百分百信任的秦怀道,这会浑身都有些哆嗦,也觉得大哥说的这个法子,太离谱了!
张楚也知道,手术在这个时代,终究是有些太过于激进,几乎没有人能够接受。
张楚拍了拍秦怀道的肩膀,他很理解大家的想法。
“怀道,这法子,也是我听我师父讲的,我也没有亲眼见过。”
“我且一说,你们也都姑且一听吧!”
“当个奇人怪事,乐呵乐呵算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怀道,好好在家陪陪秦伯伯。”
“我就先回去了。”
张楚站了起来。
“大哥,我送·······”秦怀道想要起身,不过,被张楚按住了。
“不必了,好好和秦伯伯说说话吧。”
“对了,秦夫人,这是我给怀道的奖励,放在这里了,大家都有。”
“留步!”
“秦伯伯,好好养伤,改日我再来看你。秦伯伯你吉人自有天相,定是会痊愈的。”
张楚从怀中掏出文书,放在桌上,再安慰几句,抱了抱拳,便带着裴行俭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