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复杂情绪
张白愣在原地，一时间没说出任何话，喉咙像是卡了一根鱼刺。
【保小，肯定是保小啊。】
他觉得自己该毫不犹豫这样说。
白梨躺在地上，捂着肚子，里面的小家伙不安分的乱动，等不及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她，亦或是他，不是普通的婴儿。除去母体的营养外，那些“饲料”中蕴含着的能量也被吸收了大半，体型比正常的婴儿大了不少。
“需要快点做出决定。”
“白梨。”
说话的人是陆明，救下两人的也是陆明。
他弹射直空中，本不想多管闲事，奈何眼一瞟看到了孕妇模样的白梨，还有她身后眼神阴郁，做出推搡动作的魔女。
那魔女险恶的情绪毫不掩饰地被陆明感受到，那他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救人总归比不救好，尤其白梨还是个“准妈妈”。
见张白不说话，陆明连忙打开终端，用人工智能总结一些接生资料，开启【神经加速】阅读起来。
真要接生，得学一下。
其实他不是等张白说话，对方说什么他才不想听，他在等白梨的回应。
她想孩子活，陆明就恶补一下接生知识，求个母子平安。
有【神经加速】和【影之力】在，成功的几率不小。
也不大。
她想活，陆明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斩了，丢到影界，再用影之力将伤口堵住。
这个不仅简单，而且陆明本身也倾向这种选择。
一个月大的孩子真被生出来，谁知道会是什么东西，或许未来痛苦的不只有母亲。
半分钟过去了，张白还在犹豫，白梨也没回话，甚至发出了一阵极其痛苦的嚎叫声。
“啊——”
“好痛好痛！”
“我想活，救救我！”
白梨的肚子涨得更大了，甚至因此导致肌肉撕裂，半米长的妊娠纹在四周显现出来，好像她的肚子下一秒就要撕裂开。
肚子里的生命在蠕动，朝着肚脐口的方向。
一顶！再一顶！
眼一横，心一狠，陆明手上用影之力幻化出一条细长的黑针，往白梨的方向走去。
他要将针插入白梨的肚子，将里面的婴儿放逐到影界去。
正要动手，一个人影拦在前面。
是张白！
“你想干什么，你要杀了谁？”
陆明一脚踹开，居然没踹掉，对方还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要！”
“只能保大人。”陆明快速回应，拖着他向前走。
“不，不要，求你救救他们两个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张白的内心已经趋向癫狂了，意外来的太突然，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半月当爸，一月生娃，再加上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以来的压力，直接破坏了张白的思考能力。
见有人救了他，他就直接把对方当最后救命稻草去拜，去求。
他绝不能牺牲自己的孩子，因为曾经拥有了，但又逝去了。
他也无法放弃白梨，这个女人在他最迷茫的时候安慰了他，一个月的相处比其他女人在一起几年的生活还幸福。
不等两人纠缠讨论出个结果，白梨那边就发生了状况，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直接扯开白梨的肚皮，从里头爬了出来。
它的模样像只湿漉漉的小鸡，撑着鸡脚，生有金色的绒毛和赤红无比的冠。
一个跌倒，在地上滚了个圈后变作一个人类小婴儿，爬着往张白的方向走去。
“ma~ma~”
“ma~ma~”
张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松开陆明的腿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
陆明则是立马跑到白梨的身边，她的肚子被她的孩子刨出个大洞，鲜血止不住往外冒。
其中还有不少闪着光亮的东西跟着鲜血一起流出。
陆明眼尖，认得这玩意。
细小闪光的东西全是以亚晶体！
“【神经加速】【魔王】【影之力】！”
陆明轻声念叨，开启强化过的【神经加速】，周围的一切变得缓慢起来，回忆自己学的一些急救知识，陆明试图去挽回白梨的生命。
将影之力通过肚子上的口子伸入体内，想先把血止住，却发现白梨的子宫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到处都是被“啄”伤的痕迹，密密麻麻无数个小洞呈现在上面。
白梨的子宫对她的孩子而言是个“鸡蛋壳”，她从肚子鼓起来的那一刻开始，生命就已经在倒计时了。
居然能忍这么久。
“尽力试试看吧，唉。”
陆明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那个孩子已经爬到张白的怀里，安心的睡了下来。
就在刚刚，她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从自己的“壳”里爬了出来。
身体中莫名的记忆告诉她，若不能突破孕育自己的“壳”，那最后会被困死在里面。
好在从“壳”里爬了出来，“壳”外还有一个自己很熟悉的生物，他身上的感觉很温暖。
“这……我……”张白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女婴，喜悦与恐惧的情感交织，爬满全身。
他完全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女儿，但他无法接受她直接破开自己母亲的肚子，从里面爬出来。
以这种方式诞生的生物，真的是人类么？
伴随着一声叹息，他看到那个戴面具的魔女走了过来。
那魔女身后白梨躺在地上，两眼无神。
以她为中心，有大滩血液从她下半身流了出来。此时的她就像一朵凋零的血玫瑰，美的让他心碎，仿佛有一根针狠狠插在心上，永远无法拔出。
“你的孩子，天生魔女，血脉系魔女，能力应该是变化纳雅卡丽黄金鸟。”
“胎生卵生，我尽力了，救不了。”
“她既然拼了命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你就好好照顾她，把她养大。”
陆明挑着说着好话。
白梨给他的感受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就纯粹疼到无法思考，除了痛苦外，或许她真的有想些别的事吧？
“你说的对。”
张白抱着怀里的孩子，点点头，眼神很是复杂。
既有爱恋，也有怨恨。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用这种方式体会到他父亲的心情。
想爱却不敢爱，想恨不敢恨。
他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