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叶柔愠怒的表情稍缓。
想到刚刚擅自替师父提了辞职,叶柔犹豫抬起头,小心瞥了一眼身旁的师父。
正和师父对上目光。
当场被抓包。
叶柔抓抓头,尴尬一笑:“师父,你没事吧?”
见小丫头一脸担忧,刘玉堂知道她这是担心他,顺顺胡子,平静道:
“我能有什么事,你师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刘玉堂说完,看向叶柔。
见小徒弟还皱着眉头,脸上的担忧也没有散去,叹口气,悠悠道:“骗不过你啊,真是个小狐狸。”
叶柔主动道歉:“师父,对不起,我不该没问你意见,就替你辞了院长的职位。”
刘玉堂摆摆手道:“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说,这狗屁破院长我也干不下去了。”
叶柔听师父爆粗口,诧异眨眨眼:“师父,你是不是很生气啊?”
刘玉堂摇摇头。
他语气沉沉,叹气道:“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吧。”
他靠坐在车背上,往日精神矍铄的老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叶柔沉默下去。
她知道师父为什么失望。
师父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便是中医传承。
他背着几十斤的书,徒步跨过两个省市,为了躲开刘金堂的搜寻,窝在小山村里隐姓埋名十几年。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医书典籍、中医传承不断。
最讨厌麻烦和条条框框的师父,会答应三位师兄担任院长,不是为了求名利,是真的希望中医能发扬光大。
他想向世人证明,老祖宗留下的中医不比西医差。
但两家协会龙虎相争,斗个不停。
中医协会人心浮动,一心只想压西医协会一头,却忘了医生本来的职责——治病救人。
所以师父才会说失望。
叶柔原本是不想插手中西医协会的事,但如今见师父如此,她心里有了主意,当下却没有说出来。
她打算给师父一个惊喜,便宽慰师父道:
“师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的事过后,他们会有所改正也说不定啊。”
见小徒弟努力安慰自己,刘玉堂强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好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叶柔茫然:“我怎么了?”
一直在前面安静开车的王红红,终于找到机会,小心提醒道:
“嫂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事?”
叶柔蹙紧眉头,“什么……”
忽然她瞪圆眼睛,猛的坐直身体,语气惊恐:
“江辰的电话!”
见她想起来了,王红红和刘玉堂齐齐在心里为她祈祷:
愿江小子\/江哥,饶柔丫头\/嫂子一命。
——
火车上,两个年轻女孩靠坐在一起,其中一个面容清秀,悄悄看了眼隔壁的高大男人,脸颊漫开红晕。
“小霞,他是谁啊?”
“谁?”
郑霞顺着单宁指的方向看过去,待见到一张英俊阴骘的面孔,了然介绍道:
“你早上来晚了,没听到,说是王教授的学生,叫江辰,这次和我们一起去津市。”
郑霞说完,见单宁脸颊绯红,好心提醒道:“他已经结婚了。”
单宁拧眉:“你怎么知道?”
“王教授叫他做个自我介绍。”
郑霞模仿着江辰的表情,板着脸道:“江辰,已婚。他就这么说的。”
单宁又看了一眼男人俊美的面容,难掩失落。
已经结婚了啊……
火车颠簸,长路漫漫,王国平只觉遭晃晃悠悠,遭老罪了。
他从随身背的包里,找出柔丫头准备的柑橘山楂丸,匆匆吃下一颗,才感觉精神了不少。
抬头见江辰拧着眉,盯着手表看个不停,了然道:“叶丫头是不是要下课了?”
听到叶柔名字,江辰拧紧的眉头松了些,冷淡嗯了一声。
王国平摇摇头:“叶丫头力气大,为人机灵,在京市还有那些老家伙看着她,不会出事的,你用太担心。”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
江辰只当耳旁风,敷衍嗯了一声。
火车到了一站停下,他起身下了火车。
单宁一直关注江辰,见他下车,心思微动,也跟下了火车。
见江辰直奔电话亭,单宁装作也要打电话,等在外面。
电话一通,那边敲了两下,江辰便知道是哑婆接的电话:“叫我老婆接电话。”
等了片刻,电话再被接起,江辰嘴角微勾。
待听到电话那头声音,脸色倏然沉下去。
周余庆硬着头皮打招呼道:“江小子,到哪了?”
“火车上适不适应啊?”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头,江辰声音极冷:“我老婆呢?”
隔着电话线,声音听起来更加阴森,压迫感十足。
周余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紧张的直咽口水:“她现在是学生会长,事多,你要体谅,估计一会就回来……”
“笃——”
电话被摁断了。
“臭小子,没礼貌。”周余庆放下听筒,回头正对上一屋子担忧的目光。
郑致远开口问道:“怎么样?”
周余庆示意众人安心:“忽悠过去了。”
众人齐齐松口气。
宋知书摇头道:“估计一会还要打过来,希望在那之前,柔丫头能回来吧。”
周余庆心有余悸:“再来电话我可不接了,这臭小子,我都怕他从电话里钻出来,拽着我衣领,冲我要人。”
郑致远冷哼一声:“给他上的那些修身养性的课都白上了。”
不仅没用,人反而越来越疯了。
唐盼夏一直盯着门外,担忧道:“小柔,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郑致远摆摆手道:“纪春明来过电话了,说是老刘那边出了点事,小柔过去看看。”
听到纪春明三个字,唐盼夏目光一黯:“没事就好。”
宋知书注意到她的情绪,拍拍她的手。
——
电话那头,单宁眼见江辰挂了电话,想凑上去装作偶遇打个招呼。
她只是想和他认识一下。
毕竟他们是一个考察团的同事,未来一个月时间都要在一起工作,关系太生疏,也不方便以后工作开展。
“你——”
男人看都没有看她,沉着脸快步离开。
“好。”单宁盯着男人背影,难掩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