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门被人粗鲁的推开，几个小太监簇拥着李德海走了进来。
正殿好久没有被打开清扫了，屋子里面一股冲鼻的异味儿，门一开带起的风将屋内的灰尘扬起，呛的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德海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嫌弃的皱眉，他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挥了挥手，叫候在一旁小太监上前将德妃拖出来。
养心殿中点燃了百十根蜡烛，将整个大殿照的灯火通明，德妃被两个小太监拖拽着按到养心殿中跪着。
德妃挣了挣，嫌弃的甩开小太监的手，她皱眉伸手掸了掸拉扯中弄皱的衣裙，她虽然跪着，但脖子高高扬起，脊背挺直，冷傲的样子像是她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
李其琛冷眼看着德妃一系列的动作，等她终于跪好了，他伸手扔下一个折子。
“看看吧，这都是你的罪证。”
德妃冷漠的看了李其琛一眼，伸手捡起地上的折子，她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她啪的合上折子，嘲讽的笑道：“查的很齐全嘛，看来功夫没少费，连十几年前的事情都挖出来了。”
她笑的很是恶意，“没错，那些人都是我害的，你那些怀孕的嫔妃，未出世的孩子大都是我的手笔。”
“哦，对了，大皇子出生时的那件事是我做的，还有被恶犬扑咬的事情，也都是我。”
李其琛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德妃承认一桩桩罪行，他的面色平静，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德妃不信李其琛心里会一点儿没有波动，她挑眉笑道：“怎么，很生气吗，你杀了我呀！哈哈哈，哈哈哈。”
她本就不打算活了，自从成王身死的消息传来，她就不打算活了，生前不能和他在一起，奈何桥上只望他能等一等自己。
“你承认的倒是挺快，朕倒是以为你还得狡辩一番呢。”
德妃嗤笑一声，“狡辩什么，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你李其琛英明神武，言规行据，我狡辩你就会放过我放过冉家吗？”
李其琛点点头，回了一声，“是不会放过你们。”
李德海从外面走进来轻声禀告道：“皇上，沈嫔娘娘求见。”
“叫她进来吧。”
沈嫔走了进来在德妃身边跪下，“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李其琛点点头，对沈南烟道：“你想问就问吧。”
“是。”沈南烟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德妃，张口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想起那个还没被她发现就已经彻底失去的孩子她还是觉得心痛。
德妃打量了一番沈嫔，恍然：“原来你是皇帝的人，怪不得宫里那些钉子这么快就被拔了。”
沈嫔捏紧了手心，“我问你为什么！我于你又有什么威胁呢？”
德妃笑着看向沈嫔，“怪就怪你怀了李其琛的孽种，他就不配有孩子，只可惜，没让他断子绝孙。”
沈南烟震惊的看向德妃，她猜想了很多理由，却没想到德妃真正怨恨着的人是皇上！
李德海皱紧眉头看向德妃，心里想弄死她的念头不住的翻腾着。他压下心思给李其琛递过去一杯清茶。
李其琛接过来轻啜一口，他放下茶盏，问德妃，“你为何这样恨朕，是为了成王？”
“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其晁，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却逼死了他，不让他入土为安，不设牌位，不享供奉，做一只孤魂野鬼，到下面叫人欺负，李其琛你如此狠毒心肠，不怕遭报应吗？”
德妃愤怒的朝着上首的李其琛吼道，因为愤怒，她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着，眼圈也红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炸起，显得很可怖。
“我为什么不恨你，我和其晁两情相悦，只等着他和先帝求一旨圣旨，我们便能成亲了。是你，是你从中作梗，叫先帝将我许配给你做侧妃，是你活生生拆散了我们，让我们男娶女嫁各不相干，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如此，我怎么能不恨你。”
李其琛怜悯的看向她，“成王是这么与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惠太妃已经同先帝提前说好了，我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一步就要落选了，若不是你跟先帝进言想要冉家女，我又怎么给你做侧妃！”
德妃咬牙切齿：“每一次的侍寝我都恶心之至，每次事后我都要洗好久，是你，让我再也配不上其晁。可惜还是生了个孽种，她在我肚子里的每一天我都愈发觉得耻辱，我试了许多方法打掉她，可惜，那孽种命大，就这么折腾还是好端端的扎根在我肚子里。还是其晁怜惜我的身体，劝我不要再折腾自己。”
德妃的眼泪掉落下来，仿佛想到了当初那段痛苦仓皇的日子，面对爱人的关心她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李其琛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原来这些年你漠视小五的存在将她丢给奶娘照顾是因为你心中的怨恨，你恨朕，所以也恨朕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小五有多期待你能像其他母亲对孩子那样对她，哪怕你一个笑脸一句好话她都能高兴许久。”
德妃哈哈笑起来，“她想要我就要给吗？一个仇人的孽种，我没弄死她就已经是我心善了，每每看见她，我都能想起在你身下雌伏的耻辱，我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存在在这世上过。我就是要漠视她，打压她，看到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你简直是毒妇！”李其琛伸手抓了茶盏砸了过去，茶水混着血水顺着德妃的额头滑落下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样的人不配为母。”
“杀了我，杀了我。”德妃朝着李其琛吼着，若不是身后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摁住她只怕是要冲着李其琛过去了。
李其琛站了起来，他睥睨着底下的德妃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李弘济回京了，正在外面等着你，你不妨见一见。”
德妃浑身一震，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了，弘济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