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
顾禾青一愣，步伐停了下来。
祁玉礼的语气好像有些奇怪。
他顿住脚步侧过身，某个刚才还像是苍蝇一样在自己旁边高兴的嗡嗡嗡的家伙，此时却忽然沉静了下来，满脸恍惚的样子，像是这只苍蝇忽然被苍蝇拍给狠狠拍在了墙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了。
忽然被自己的这个奇怪的比喻和奇怪的想法给笑到，顾禾青又挂上了笑容，而且笑容比往日里常常挂着的笑容更真实了几分，也更漂亮了几分。
忽然昙花开，白枝照夜火。
“禾青……”
顾禾青从自己奇怪的思维当中回过神，略微歪了歪头。
祁玉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又是一瞬恍惚。
分明应该是自己安慰禾青的，但好像……又不小心被禾青安慰了。
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没、没什么了，我们走吧。”
这家伙今天好像怪怪的。
顾禾青也没多想什么，轻轻颔首，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行野呆了呆，左右看看两个诡，总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两个人的态度都好像怪怪的，但好像又都很默契的样子，沉默一阵。
果然他们是有秘密频道的吧？怎么感觉前面的通话全都加了密？
……
几天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没有什么过于特殊的事情。
祁玉礼的讲解确实没有让顾禾青失望，一场场普通的打斗被他形容的像是舞台上精致的表演，每一次精准的身形交错和交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句句话语如同被数十年的纺织女工细细编织出来的丝绸，根根分明。
很多顾禾青看不明白的情况，也在他的一句句话语当中变得清晰。
这么看了几天的战斗之后，顾禾青感觉自己对于战斗的理解都提升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龙国的战斗也结束了。
参与比赛的玩家只有五个，表现均不尽如人意。
哪怕是之前在外面压制着一个诡异打，看上去很厉害的长空，在真正上台面对这些被层层选拔上来的诡异的时候，也很快显现了颓势。
在勉强用各种昂贵的道具材料支撑了三场之后，长空也只能咬牙喊了认输。
在这个擂台上，认输的会被看不起，但诡异也从来都没有看得起人类过就是了，不缺他这么一遭。
另外几个就显得更加糟糕了，第一轮战斗都没能撑过去，就咬牙失败，还有一个人类甚至连认输都没能喊出来，就已经成了诡异的口粮。
他最后留在这个世界的，只有上场时那一双被人记在心里的坚毅的眼神。
顾禾青对此也只能是沉默的看着，没有霸总式的庇护，有的只是冷酷家长式的旁观。
人类是要受些挫折，是要学着成长的。
能拿到邀请函来到这里的，都是已经提前预想到自己将会遭遇什么的，如果依旧出现了意外……
那大概只能怪自己准备不足吧。
倒是有件事让他有些意外。
原以为能在这里见到熟悉的行野，已经是极度的幸运，却没想到能在观看比赛的时候见到许辰策。
这个自己在不同的副本里面，见了许多次的玩家，这次又是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的眼前。
从前他留给顾禾青的印象是淡漠甚至有些冷漠、聪慧、善于统筹安排、会利用一切自己能利用上的资源。
现在他却让顾禾青感受到了他的强大。
他也没能打过对面的诡异，但那绝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强。
相对于第一次在别墅见面的时候，那个被晚上突袭的诡异控制了心神，险些出事的许辰策。
此时的许辰策要强大了太多太多。
这就是玩家吧。
“禾青，那个好像是你熟悉的人类？要喊过来吗？”
祁玉礼并没有经常介入顾禾青的生活，对于他的社交也只是从蔷薇那里了解了一点点，但对于这个蔷薇经常见到的人类，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在蔷薇的嘴里，这家伙经常和蔷薇抢事情做，从一开始的打扫花园到后来跟在顾禾青身边，显得讨厌极了。
祁玉礼却从一大堆巴拉巴拉的添油加醋当中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一个知道禾青能力强而且好相处，就腆着脸上来抱大腿的人类玩家，好像在人类里面还有不小的地位，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了。
“在场上打斗的其中一个？”
“嗯，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在人类里面也算得上是强大的了。”
“应该说的是千策吧……不必了，人类也有人类自己的生活。”
祁玉礼点点头。
于是这一场盛会彻底落幕。
像是秋天到了枫叶就会落下，看着它落下的时候觉得时间好像不断划出属于自己的痕迹，直到彻底落光了才恍然发觉，时光的痕迹从来都不是一件件小事不断发生，而是一个阶段落下的时候心里猛然的空空如也。
顾禾青逐渐习惯了热闹的盛会，习惯了到处走来走去，遇到自己之后会诚惶诚恐行礼的佣人们，突然之间要回到那个冰冷空荡的别墅，还颇有些不舍。
也不知是不是天地感念，最后一场战斗结束，已经将需要的诡才选拔出来了，回去休息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小雨。
顾禾青还以为这种独立于天地之外的小空间是不会下雨的。
“玉礼，好像下雨了？”
行野在那一场游戏之后，又过了几分钟就随着第二栋娱乐大楼的玩家们回到人类世界了，此时只剩下了三个诡异走在路上。
脚下的云雾飘荡，时不时从脚踝蔓延到膝盖附近，云海翻涌，若龙腾云雾之间。
雨滴一滴滴落下，砸在云雾上，又让云雾一阵激荡。
“嗯，是啊。”
顾禾青忽然想到自己要问一问祁玉礼关于下雨的事情。
但这件事直接开口询问好像显得太过奇怪了，还是得圆转一下话术才行。
心中略一思量，他很快有了想法，好像是忽然心中起了感叹似的，仰头看着天空落下的雨水，轻轻叹息。
“这雨落的好像有些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