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看U盘里的资料看得眼花，干脆让002读取转化了一下，像传世界线那样传输给他。
这些数据虽然不是最新版本，E病毒进入生物体内后也发生了统一的变异，但资料足够详细，结合祁漾以前留下的经验，大致能推断出现今这个丧尸病毒的致病机制。
他用了一天整理清楚思路，重新制定了实验方案。
实验少不了各种消耗品，有的比较难找，联系最近的龙城基地时出了点问题和摩擦，最后上了点手段，还是要到了。
停滞不前的特效药终于有了进展，第四批候选疫苗的动物实验中，有小鼠在注射病毒后14小时死亡，不过实验室一众人却看到了希望。
——小鼠最终并非死于病毒破坏，而是免疫系统紊乱。
所谓的“免疫系统杀疯了，把宿主一起干掉了”。
又一年结束时，小鼠实验终于通过，需要猴子进行下一步实验，以更精确地模拟人类感染病毒后的反应。
但江城基地这边的猴子包括大猩猩早在末世之初，差点沦陷那回就全感染变异了，之后一直没养过。
因为上一次不愉快的交涉，江城基地这次联络了另外一个基地，不需要派人去接猴子，对方便把实验猴空运了过来，附赠专业饲养员两名。
猴子生理结构和免疫系统与小鼠存在较大差异，实验上却没遇到什么大问题。
猴子实验通过是在2265年这年的初夏，天气逐渐炎热，实验室的气氛却急转直下。
贺南风不明白为什么，在祁漾躲在工作室抽烟时来找他，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他敲门没人理，有些纳闷，觉得这人不大可能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一直敲个不停。
好一会儿祁漾才来开了门，开口已经不是寒气凛冽，而是杀气森然。
“做什么？”
贺南风早习惯了他的语气和态度，见面先露笑脸，眼巴巴地指了指他嘴里叼着的烟。
他视线倏而下移，注意到他翻折起来的袖口，目光顿时黏在露出的那一截手腕上。
祁漾微微皱眉，回身去拿烟盒时顺便将袖子翻平扣好，将办公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反手丢给跟进来的他。
贺南风倒出一支叼住，却是凑了过去，借着祁漾烟头那点火星点了烟。
祁漾下意识避开，却被他困在双臂和桌子之间，无处可退，眉眼一沉，抬手便在他脑袋上抡了一拳，呵斥道：“说了多少次，自己点。”
近距离下，贺南风敏锐地闻到一点点薄荷味，很淡，比他之前吃过的无糖薄荷糖味道还淡，让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觉了。
但被打了一下，他顿时转移了注意，咧嘴一笑，充分发挥不能说话的优势，光明正大耍起无赖。
就算在应桓手下，时而跟着其他士兵出去任务，他也没沾上半点正气，反而越来越歪，横看竖看都比黑蛇还像混黑的。
最多完成了从野狗到野狼的进化——单指外观上，内里……不好说到底是什么成分，祁漾还没心思去探究过。
祁漾冷淡地瞥了贺南风一眼，一个肘击将他顶开，将烟随手摁灭在烟灰缸里，打算回实验室，却被拉住衬衫，力道不大，刚好够把他掖在裤腰里的下摆扯出来。
他面无表情回头，对上贺南风故作委屈的脸。
难为这么个人高马大的丧尸做这表情还没做成鬼脸，表情管理成这样，不知道对着镜子练了多少回。
偏偏祁漾还是有点吃这一套的。
看着这人一点点从良，讨巧卖乖，孔雀开屏，要不是实在介意他丧尸身份，祁漾都已经动摇了。
“贺南风。”
贺南风听出了他要发火，连忙松手，眼神微微躲闪，瞄着他腰，心虚得不知道把手放哪，快速打字，转语音，转移话题。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祁漾掖着衬衫下摆，低声道：“与你无关。”
贺南风毫不气馁，用他在实验室累计八年多的见闻试图理解，追问道：“是不能大量生产吗？”
祁漾沉默了会儿，等把衣服弄舒服了，半靠着办公桌，轻叹了口气：“接下来是临床实验。”
正常流程下来，三期临床少不了，即便一期也需要几十个志愿者来测试安全性和耐药性。
但疫苗是用于预防，抵抗丧尸病毒的入侵，不具备治疗效果，无法直观看到结果，需得感染后才能进行观察。
在现在这情况下，难免生出是在推人进丧尸群的感觉。
虽然祁漾真这么干过——指使他的好大儿推了黑蛇和乔眠，但在这基地召集志愿者，十有八九应召来的都是士兵，他没黑心到这地步。
贺南风大致还是知道一点这个什么临床实验的，却不觉得这算什么事。
“你对你那个SpES-4035没信心？”
祁漾目光微动，看着他，没有说话。
应桓在门口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差不差，忍不住进来，道：“先给我打。博士，我相信你。”
贺南风瞪了他一眼，暗恨自己是丧尸，完全没抢功抢表现的机会。
祁漾拍了拍看起来很是干净的衬衫，往外走去，什么都没说。
实验助理正好在找他，神色匆匆，面带焦急。
“博士，我刚清点SpES……”
“我拿的，忘登记了。”
“啊？”助理神情微缓，疑惑道，“您拿这做什么？”
注意到祁漾那略带不耐的眼神，助理立刻噤声，不敢再问。
“那、那招募志愿者的事？”
“等我安排。”
祁漾揉了揉后颈，在心底和002感慨：“要是有仇家就好了。”
再不济，斯潘塞那一群人也行啊，抓来做实验的负担就小了。
但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躲得太好，还是全军覆没了，至今下落不明。
而002也不是什么背景板人物都能开挂追踪的。
“你感觉怎么样？”
“疼，”祁漾面无表情地和自家犬子卖惨和控诉，“都怪贺南风那混蛋，一直敲敲敲。”
他对自己研究的疫苗当然有信心，理所当然地给自己先来了一针，反正他不怕变丧尸。
002拍了拍自家搭档肩膀，友情提议：“要不特效药做成针剂，到时候给他多扎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