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二分之一的黑暗神（13）
阿比索斯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祁漾有些错愕，旋即收起所有情绪，袖子下的手已经握紧成拳，努力克制暴打熊孩子的冲动。
阿比索斯看到他微微泛白的脸，却越发不舒坦，也再待不下去，转身欲跳下窗台，又被叫住。
一个东西被抛了过来，他头也不回地接住，是一个袋子，却不是寻常袋子，上面那个以特殊笔墨绘制的空间法阵，足以让它变得有价无市。
“注意安全，别再受伤了。”祁漾顿了一下，低声道，“阿比索斯，善用你的力量。”
阿比索斯握紧袋子，重重一咬牙，从窗台一跃而下，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祁漾低头苦笑，将窗户半掩，躺回床上。
他还是觉得挺可惜的，失忆的阿比索斯单纯可爱，却终究只能短暂存在。
黑暗神为阿比索斯编织的“过去”，在他切切实实出现时，便已成了既定，无法改变，无法抹去。
阿比索斯只能承担这份故意强加的痛苦。
看现在的情况，他不像是只恢复了这一次的记忆，更像是恢复了所有的——从第一次被分离出来开始的所有的记忆。
没疯就已经可以说是意志力坚定。
算起来，加上这次，应该是第十三次了。
真是个糟糕的数字。
拯救对象跑了，不大可能二次主动回来，祁漾闲得无聊，远程骚扰002：“晏晏，睡了吗？”
002无语：“我一个系统睡什么？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吗？”
“没，就找你唠唠嗑，”祁漾忧伤叹气，“学徒跑了，现在就剩我一空巢老神了。”
002心说你要不立只收一个学徒的flag，再去收一个两个就是了，那个卡尔不就对你顶礼膜拜吗？也比阿比索斯乖巧多了。
“你如果想把人留下，应该也不难。”
“啧。还是先看看这三个月对他的影响吧。”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祁漾许久没回复，002差点以为他睡着时，契约那头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了？”
002惭愧道：“我刚把人揍服气了，正在尝试以德服人。”
它第一次当人，熟练人身就费了些时间，打架全靠暴力碾压。
如果不是祁漾被黑暗神盯着，祁澜甚少跟人打交道，性格也摆在那，祁漾也不至于让002来做这些事。
其实就是把那些“黑暗邪徒”约束起来，多少有些在黑暗神眼皮子底下夺权的意思。
黑暗神投来过两次注意，但因为002藏着实力，祂又一向轻视大陆生灵，并没有把这个“莽夫”当回事。
“不用着急，时间还很充裕。”
“就怕到时候黑暗神插手，祁漾，祂要是跑我面前来，我能咬祂吗？”
“别乱咬脏东西。”
“……好吧。”
祁漾又说了阿比索斯似乎恢复了所有记忆的事，002痛斥黑暗神的缺德，而后尽职尽责陪着夜聊，听着那边的声音逐渐变得断续，知道他是困了，声音也放轻了些。
又一次长久寂静后，它听到近乎梦呓的话。
“做最坏考虑……我和光明神不一样，祂……总喜欢将人往好处想。”
“什么最坏打算？”
祁漾不知不觉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含着倦怠，在深重夜色里并不明显。
“预言成真的最坏打算，干掉黑暗神的最坏打算，”他顿了顿，继续道，“光明教廷迟早是要倒的，不如推一把，晏晏，我需要你帮忙。”
“好。帮什么忙？”
祁漾跟它交代一番，002感叹道：“神明亲手摧毁教廷吗？你和黑暗神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祁漾又来了点精神，想了想，不由一乐：“我可比祂温和多了。”
002吐槽：“你想不温和，可能吗？”
“不太可能，我需要一个暴躁打手。”
“暴躁打手已生成，但要再等等才能就位。”
“嗯。辛苦你啦，晏晏。”
这回002没有秒回，直到听到契约另一边的波动彻底平稳，它才轻声道：“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祁漾。”
……
阿比索斯消失的事，瞒不住人，毕竟正常情况下，他最多隔一天便会出门买食材，这次却是许久未出现。
学生们问过，连佩恩也过来问过一次，祁漾只说他去历练了。
一开始还有人惦记着他什么时候回来，时间久了，看祁漾这个老师都不着急，便也逐渐忽视了这件事。
祁漾照旧教着这群学生剑术，部分有魔法天赋的，也会教魔法，或者指点他们成为魔剑士。
黑暗神见状不由皱眉，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不过祂一向很有耐心，并没有再次现身，只是静静看着，打发无聊的时间，偶尔会分一点注意给自己的化身。
其实以祁漾的认知，他觉得叫切片更合适。
黑暗神并不能直接控制阿比索斯，也不能观他所观，闻他所闻，除非再次融合。
祂自认十分了解阿比索斯，至少大多时候都是如此。
除了那个失忆时一脸愚蠢的阿比索斯。
祂记不起，也不愿记起那种样子的自己，于是失去了了解。
祂高高在上地俯视、评判，而后打下愚蠢的标记，给阿比索斯，也给曾经的自己。
祂厌恶他，在准备戏剧的下一幕时，故意给了他诞生以来的所有记忆。
祂以为他会发疯，却没想到他只是冲进了黑暗迷雾里与黑暗生物厮杀，而后拖着一身伤去找光明神，说了一堆无聊又幼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