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煊吃力地撑起身子,修长的手指拢了拢松散的衣襟道:\"再来晚点...\"
傅鸿煊轻咳两声,喉间泛起腥甜:\"怕是要替我收尸了。\"
瑶初光抱臂倚在床柱旁,闻言歪了歪头,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不踩着点,赶在阎王收人前把爱卿抢回来了么?\"
傅鸿煊……
\"找到傅景瑞屯的兵的位置了吗?\"瑶初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傅鸿煊睁开眼,眸光深沉:\"算找到了,却又没完全找到。\"
见瑶初光挑眉,傅鸿煊继续道:\"西周多崇山峻岭...\"
说着突然闷哼一声,按住肋下的伤口,缓了口气才继续:\"这些地势易守难攻,傅景瑞这些年能在没有封地,西周帝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暗中收编山匪...咳咳...是最隐蔽的法子。\"
\"哟!\"瑶初光突然笑出声来,袖摆一甩,像只发现趣事的猫儿。
\"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做,上梁山当好汉来了?\"瑶初光歪着头,眼中满是戏谑。
傅鸿煊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道:\"问题是...\"
强撑着坐直身子,手指在锦被上划出山脉的轮廓道:\"西周地势辽阔山匪横行已久,根本不知道哪些山头...\"
\"这有何难?\"瑶初光突然俯身,发丝垂落在傅鸿煊手边。
\"一座山一座山地剿过去便是。\"
傅鸿煊摇摇头:“傅景瑞不会给你这个时间,他现在估计已经在联系西境那边,想着如何反攻回来。”
齐军刚刚经历两场大战,虽然都打赢了,但不可避免元气大伤。
齐军除了要分出一部分来看守俘虏,还要谨防燕国与蛮族。
若是现在西境派兵攻打,傅景瑞与其联手,齐军根本没有应付的余力。
瑶初光突然俯身,指尖勾起傅鸿煊肩头一缕散发。
发丝缠绕间,清新的果香混着药香在两人之间弥漫。
\"所以需要爱卿再帮朕一个小忙!\"瑶初光忽然将发丝绕在指尖一拽,迫使傅鸿煊仰头望向自己。
\"请老爷子看一场戏,等老人家看完戏再出来溜达。\"
傅鸿煊闷哼一声,被迫仰头撞进瑶初光含笑的眼眸。
“什么戏?”
瑶初光唇角微微勾起,歪了歪头道:“我那优柔寡断的儿子与女帝之间那些事!”
傅鸿煊瞳孔骤然收缩道:“荒谬!”
“我十五岁就上阵杀敌,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我优柔寡断,不觉的自欺欺人吗?”
瑶初光…………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应该是后面那句“与女帝之间那些事”吗?
瑶初光站直身,下巴扬起道:“难不成我堂堂一个为了皇位,犯上作乱的反贼,我会优柔寡断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世人的智商。”
傅鸿煊扶额忍不住发问道:“所以我们两个心狠手辣的魔头,为什么要其中一个装柔弱。”
瑶初光拍了拍傅鸿煊肩膀道:“对付聪明人,就要走不寻常路,让他多思多想,打乱他所有的布局,才有赢的机会。”
现在摆在明面上的敌军有西境,暗中有伺机而动的傅景瑞,外围还有蛮族与燕国虎视眈眈。
现在放眼望去全是敌军,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傅鸿煊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一旦发兵,燕国和蛮族立马就会闻着味过来,谁都想过来分一杯羹
以现在齐国的兵力,哪怕是加上俘虏的西周军,也不够同时与西境、燕国和蛮族三方同时开战的。
瑶初光:“先速战速决处理掉西境先,想办法把西境的军队钓出来,他如果窝在西境不出来,一时半会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傅鸿煊看向瑶初光,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西境是不可能出兵的:“你打算怎么钓?”
瑶初光波澜不惊道:“用整个齐国,这个够不够!”
“把兵力调到边境,然后炸掉黑水涧,断绝西境通往边境的道路。”
“然后就留一万兵力和朕留守云都城,道路炸毁没有援兵,你说周泽能不能顶住这个诱惑倾巢而出。”
傅鸿煊:“你……活的不耐烦了?”
西境明面上兵力有十五万,傅鸿煊猜应该不止这个数,最起码有二十万左右。
就算周泽派出十万兵力围剿,剩下十万留守西境也是足够的。
不要说一万对上二十万,就是十万都很可怕。
瑶初光摊了摊手道:“你不懂,上了桌的赌徒没有倾家荡产前是不会下来的。”
傅鸿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用一万的兵力,钓着周泽让他抓不到,把全部家底都掏出来?”
瑶初光理所当然道:“当然,以多打少算能力,以少胜多那才叫本事。”
傅鸿煊张嘴面无表情:“哇哦!”
瑶初光:“所以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你要想个法子名正言顺把路炸了,让我留在云都城当诱饵。”
在西周还是傅鸿煊更能发挥出主场优势,如果没有一个站的住脚的理由,周泽怎么上套。
傅鸿煊也不去跟瑶初光理论,她这个法子有多离谱。
沉思一会给出方案道:“那就不要直接攻打西境,改道攻打幽州燕氏,燕氏的族长燕浩宇,是个刚愎自用蠢货,到时我派人通风报信给他,燕浩宇必定自乱阵脚,为了自救勾结蛮族,到时齐军就可以迫不得已去边关御敌了。”
瑶初光拍板道:“就这么做。”
“现在西境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再来说说怎么处理傅景瑞的事。”瑶初光拍了拍傅鸿煊的脸蛋。
傅景瑞虽然是所有势力中兵力最少,实力也是最弱的那个。
但他绝对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哪怕是瑶初光都觉的十分棘手。
放在明面上的敌人再强大,破坏力也是有限的。
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才是最难对付的,傅景瑞现在就好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其他势力都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而傅景瑞到现在连行踪都找不到。
要知道打仗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补给线,而傅景瑞恰恰就掌握着这个致命缺陷。
傅景瑞的兵力四散分布山匪中,一旦前线开始打仗。
他在后方捣乱,四处游走掐断瑶初光运输的补给。
就算前线大胜,都有可能因为粮草没有跟上转胜为败。
所以在收拾完外部敌人之前,瑶初光必须想办法稳住傅景瑞,让他不要捣乱。
傅鸿煊不明白,对付傅景瑞用这种……这种……“我那优柔寡断的儿子与女帝之间那些事?”
别的敌人都是各种阴谋阳谋,各种极限操作,怎么到了傅景瑞这就儿女情长?
瑶初光坦白道:“老实说,傅景瑞是我除了父皇,最用心琢磨过的男人。”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在男欢女爱这上面尤为擅长,人越是在某方面有所长,便越容易在这方面栽跟头,尤其是聪明人摔的更惨。”
傅鸿煊仿佛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觉的他会因为你与我相恋,你会因为感情冲昏头脑,而我这个优柔寡断儿子是他最好下手的对象?”
傅鸿煊大为不解,大受震撼!
瑶初光指尖轻轻划过傅鸿煊脸颊,朱唇轻启道:“傅景瑞这些年在女人身上无往不利,必定自诩自己非常了解女人。”
指尖缓缓下滑,在喉结处暧昧地打了个转。
“而朕要做的就是提醒了,朕也是个女人,一个向往爱情的少女。”温软的嗓音里藏着淬毒的蜜糖。
玉手顺着坚实的肩膀一路游走,最终指尖停留在傅鸿煊手背上,五指如藤蔓般缠上傅鸿煊的指节。
瑶初光突然贴近,红唇几乎擦过傅鸿煊的耳垂:“这样我最爱的情人,不就成了我致命的弱点。”
骤然收紧五指,将傅鸿煊的手牢牢扣在床榻上
另一只手抚上傅鸿煊的胸膛,感受着掌心下的心跳道:“你是我锋利的刀。”
傅鸿煊眸色渐深,反手扣住瑶初光的手腕,瞬间拉开两人的距离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瑶初光有些遗憾的收回手,傅鸿煊趁机理了理衣襟仿佛恨不得把领口缝起来。
“放心有朕的衬托,就算是你也可以成为一个纯良温和之人。”瑶初光抬手指了指自己道。
傅鸿煊……他有种把自己坑了的感觉。
烛火摇曳的书房内,傅景瑞指节发白地攥着密信,眼底阴霾渐浓。
他还真是小看瑶初光这个女人了,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拉拢傅鸿煊。
把一半的兵权给了傅鸿煊,不管瑶初光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她给出的条件确实诱人。
转念一想,如果他能拉拢到傅鸿煊,在关键时候反水,岂不是……
傅景瑞回头看向跪在地上汇报的暗探问道:“傅鸿煊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跪地的暗探瑟缩了下:“没有,不过女帝好像经常会在下朝后把傅鸿煊留下议事,或者逛御花园。”
“逛御花园?”傅景瑞莫名觉的这里有些违和。
按理来说他们二人的关系不该这么融洽……
傅景瑞指尖一顿问道:“女帝后宫中可有男宠?”
暗卫摇了摇头,傅景瑞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就算你是叱咤风云的女帝,但现在也是个怀春少女。
英雄救美这种事最易打动女子心扉,其他傅景瑞不敢自傲。
唯独傅鸿煊的样貌比起他也不落下风,剑眉下那双凤眼敛尽边关风雪,薄唇微抿时自带三分肃杀。
更不必说那通身的凛冽气度,可不是那些草包胭脂水粉在锦绣堆里养出的风华。
女帝会对傅鸿煊动心这个猜测让傅景瑞感到意外又觉在情理之中。
最起码是在乎傅鸿煊,不然也不会攻入城中后第一件事就去救傅鸿煊。
傅景瑞还以为没人会去救傅鸿煊,便先去救西周帝没想到就此错失机会。
夕阳斜照,御花园的琉璃亭内,茶烟袅袅。
傅鸿煊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抬眸看向瑶初光:\"放了云氏,是想引傅景瑞上钩?\"
瑶初光摇了摇头道:“傅景瑞那么谨慎的人,他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情况下见云氏。”
傅鸿煊眉峰微挑:“那你为什么放云家一马,这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可不像你。”
瑶初光似笑非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现在首要做的事,先稳住稳住傅景瑞。”
傅景瑞是个极其有耐心与野心的人,从他做的事风格可以看出,这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一击致命。
可以说是瑶初光至今为止最难对付人,他没有任何软肋。
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他自己。
瑶初光能想到,也是傅景瑞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野心。
一个在黑暗中坚持了十数年的野心,为了皇位就算眼前是万丈深渊,傅景瑞也会毫不犹豫跳下。
瑶初光要做的就是满足他的野心,让他觉得——自己只差一步。
云家不是左右摇摆,那她就把云家的后路全部砍断。
这样云家只能全心全意辅佐傅景瑞,一条道走到黑。
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
\"很快他就会发现……\"瑶初光轻笑。
\"所有败于我手的敌人,都会变成他的助力和盟友。\"
就像童话里那座糖果屋,越是甜美,越让人心甘情愿走向烈火。
为了得到更多的助力,傅景瑞不会让自己这么早暴露在阳光下。
没有人能抗拒的了一统天下的春秋霸业。
所以傅景瑞不但不会阻止瑶初光,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伸手帮忙。
瑶初光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最后能窃取到胜利果实的,会是他傅景瑞。
傅鸿煊面无表情道:\"哇!你好可怕。\"
瑶初光团扇掩唇道:\"所以啊!最好不要轻易背叛我,输的代价可是很昂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