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庭叹息着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有些不耐身边儿的人抖落身上的雪,当下便是直接脱了大氅,抱着木头盒子迫不及待的坐在的书桌上头,而后抓紧在一堆信件中翻了翻,终是勾了勾自己的唇:“我就说,暖姨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写信?这些人真真是该杀,还好信件找回来了。”
他眸子晃过一丝阴霾,被监视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前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还小,锋芒太露也不好,可是如今么...他撇了撇嘴,抛开脑子中不好的事情,安心的去看姜暖之的信件。
方才瞧了两眼,便是笑的露出了嘴角的一颗梨涡:“安德海,你快看,暖姨先前就叮嘱我要注意身体了,要是我早早的就瞧见了这封信,根本就不会染了风寒!”
说着,便是又叹气:“若是我在暖姨身侧,又怎会病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好?”
这般说着,他吸了吸鼻子,神色间恍惚还带着几分委屈。
安德海嘴角抽了抽,话说,他也是心疼殿下的。只是,这些注意身体的话,他自己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念叨。也不见殿下从认真的听过一次。怎么人家姜医师说的,就听了呢?
当然,他当下可不敢说什么旁的话,只是笑眯眯的点头:“殿下您说的是。”
小玄庭拿着将那封信看了好一会儿都舍不得放下,幽幽的叹气。
安德海连忙说:“殿下,还有旁人的,您快瞧瞧是不是您的好友也给您写了信件了?”
说话间,一个信鸽自窗户里面飞了出来,玄庭眼睛一亮,一股脑的起身来走过去,一目十行的将信鸽上的信件看完。
当下便是红了眼眶,下一秒,便是抽抽噎噎的将那纸条丢到了火炉里头烧了起来。
“哎呦,殿下这是怎么了?”安德海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又递上去了帕子。
玄庭的吸了吸鼻子:“我就猜到了,这事儿一定是师父做的。先前我和父皇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的过来,皆是因为师父在平宁城搞出来的动静...”
玄庭说着,吸了吸鼻子:“父皇也不知道还生不生师父的气...师父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安德海看着心绪低落的殿下,立即从里头又拿出了一封信件来:“您瞧,这好似您好友的信件,您瞧瞧。”
他看了,上头落款是黎均平。
玄庭收拾了心情,拿起信封来看:“他说,家里就要搬家了,暖姨还特意留了一间我的房子,我那间房子里头还买了我喜欢的墨色的那个被子!
安德海听了这话,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殿下上两日不是还觉得寝殿里头墨色被子太闷,让人换成了青色的了吗?
“对了,屋子里头的被子也换成墨色的吧,还有袍子,明儿个也穿墨色,我果然最喜欢墨色了。”
安德海:“......是。”
玄庭继续看:“这个黎均平,他疯了啊?八股竟然又通读了一遍!他这一遍怎么看的这么快?我才看了一半啊!”
看了自己身侧那厚厚的一堆书。玄庭用力的叹了叹气,撇嘴道:“等着吧,我肯定很快追上。”
而后又拿起来信件,这一次打开,却是笑起来:“嘿嘿,还是宝珠最可爱了,还给我印了一个手掌印。你快看,你快看可不可爱?”
说吧,他将信件给了身旁的安德海看。
安德海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通篇就歪歪扭扭的写个‘玄庭哥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手掌印更是不敢恭维,印一个红色的这是咋回事啊?多瘆人的慌?
安德海心下腹诽,只面上仍旧勾着嘴角应声:“是。真好看。”
“对吧,上头还有花香呢,小丫头这是想我了。”
安德海:“......是。”
确认不是染指甲的时候顺便印上去的?
毕竟那上头的颜色,瞧着很像是蔻丹花的颜色。
玄庭一时间看信看的上了头,马上又开了一封,当下便是翻了白眼:“这个臭小孩真是欠收拾!暖姨给买个新衣服有啥了不起的?不是全家都有吗?又不是他一个人有...我要是在的话,暖姨一定给我也买两套!”
安德海忙着应声:“是是,殿下说的是。”
下一秒,玄庭却是直接破防:“他们全有,吕哥哥都有,大黑也有,就我没有....”
安德海:“殿下啊,那个,要不让尚衣局给咱们再送来几套?”
“那能一样吗!”玄庭气的瞪眼睛,而后继续怒气冲冲的瞧,越瞧越磨牙:“他说他给暖姨买了一根银质发簪,纯银的,他还好意思拿来跟我显摆?”
玄庭顿时扑通一下站了起来:“去,叫人去库房,把我最贵的发簪都拿来,我要亲自给暖姨挑选。”
本来还想等到暖姨她们进京时候再说,但是现在,他等不及了!
安德海脸上的笑都已经僵硬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表情,麻木的应了一声:“是。”抓紧吩咐人去库房里头取东西。
这般吩咐完,回来的时候,却见殿下已经躺在临床的大榻上,嘴角挂着清澈笑意的道:“暖姨给我寄了两封信件呢,这封信件上写了,她还给我寄了药呢。我怎么没收到这个包裹,你们你去前头问,有没有拿回来啊。”
安德海立即点头:“拿来了拿来了,今儿一整日不得闲,奴才先给您收起来了。”
瞧见安德海拿出来的包裹,小玄庭立即将信封好生的封回箱子里头,立即去看那包裹。
打开来,里头有几个不同的瓷瓶,其中还有一个棉布条,上头写了用法。
玄庭抱着细细的瞧,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都是暖姨寄给我的防身的,这个是可以让人肠穿肚烂的毒粉,这个是...金疮药!安德海,是最好用的金疮药,就是救了你一命的金疮药!安德海,你记得吧?”
安德海眨巴两下眼睛,立即点了点头:“是,奴才记得,奴才万分感谢姜医师。”
每次瞧见金疮药,安德海就在感谢姜医师,他如今也已经习惯了。
玄庭听了话,这才满意的继续看:“还有预防伤风的药。还是暖姨好。我这里的药材都没有了,只有暖姨惦记着我。”
二话不说,他将架子上的摆着的各式各样的药瓶子一股脑的推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姜暖之给他带来的那些个药瓶子摆上去。
安德海看了一眼地上咕噜直转的药瓶,又看了一眼他家殿下,默默地蹲身去捡药。
太医们啊,终究是错付了。
安德海悟了,怪不得人家女子说,若是嫁给有情郎的,黑的也是白的。若是无情郎,白的也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