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就说过，新月饭店是古玩界交易大件儿的地方，所以这次的拍卖会也必定不会拿出寻常能淘到的凡品来。
这次的拍品是一颗印玺。
关皓和黑瞎子坐在雅间里的长沙发上，黑瞎子眼力刁钻，凭着伙计送来拍品花名册里的照片，看出这玉玺是战国玉玺，极有可能还是官家的东西。
更何况， 这玉玺上面带个“龙”字，即便只是王公玺，那也是历史上点得清卯的无价之宝。
换句话说——这饭店的老板可能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半公开的拍卖古董，要是今天这里面有个便衣，在座的各位都跑不了好。
——相约2004，主题：《监狱风party》
关皓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虽然知道这新月饭店有些手段，但还是忍不住和黑瞎子嘀咕说是他的错觉么？
怎么每次撞上吴峫张启灵胖子这三个人，就能遇见极其重量级的事情？
要么是海里面有个风水大墓，盗墓贼的救赎，要么是西王母的5A级景区，陨石2004？
黑瞎子唇角一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其实换位思考，对小三爷他们来说，你也很重量级。”
“好基友荣登财富排行榜....”黑瞎子啧道：“小关，你写本《了不起的关茨比》，肯定能斩获不少忠实读者，小三爷就是预备役。”
关皓一撇嘴，扭头翘起腿来，“你把我逗急眼了，我就写本《师尊爱的要死，却口是心非，非要霸道总裁强制爱》的小文。”
关皓嘿嘿一笑，自己给自己说乐了，扭头嚣张看他：“嘿嘿，我编排你。”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服务员轻声细语地道打扰，端着新茶和一众茶点上来。
关皓咧着嘴乐，估计脑子里已经编排了几千字，黑瞎子瞧他傻乐，心说你这能是霸道总裁？
你自己瞅瞅你像话吗？隔壁男大那桌说不定有你一席之位。
还有什么温柔乐天派啊...清爽不内耗啊，体面人的健康love36计...哦，还有萌宠大冲关。
你小子必定一骑绝尘。
但黑瞎子倒也由着关皓对自我认知出现极大的偏差，等到外人退出去以后，更是拈了块儿萨其马塞他。
黑瞎子敷衍道：“编排吧，好好写，好好想，你那霸总强制爱切记要22+，文风凶一点哈。”
关皓叼着萨其马，深觉被挑衅了。
但思来想去，这强制爱不就是把人强制关在别墅里，除了不出去别的要啥给啥吗，还能怎么强制爱啊？
关皓嚼嚼嚼，思考严肃道：“我要给你绑上铁链，蒙上眼睛，呃，真的不透光的那种，然后不许你动...”
黑瞎子跃跃欲试，刚扯出一个哇哦的口型来，关皓顿了顿，补充道：“强制你每天说一句爱我才能吃饭。”
但是...这不对吧，强扭的瓜不甜耶？
黑瞎子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走吃掉关皓手里剩下的那1\/3萨其马，“你不是这个赛道的，别想了，退出去。”
关皓直觉被嫌弃了，颇感无能为力的委屈。
我靠，吃个饭都要说爱你，这还不算强制爱？
关皓有点郁闷，嘴角刚耷拉下来，黑瞎子凑过来啄了他一口。
黑瞎子吃掉了那最后那一小块萨其马，所以两个人嘴角都有些香甜的蛋奶味。
关皓被亲了一口，嘴边鼻尖都是浓浓的糕点甜味，视线也忍不住跟着凑近又远离的黑瞎子唇角偏移。
“我爱你。”关皓突然道。
黑瞎子心说这不年不节的冒出来这么一句，他不好意思接。但刚抬眼，就感觉到腰背一紧，下意识一抬手，按着的已经是关皓的肩膀了。
关皓把他揽抱了过去。
黑瞎子微微诧异地跨坐在关皓腿上，膝盖抵着柔软的沙发，手心下就是关皓的肩膀。
一低头，就能看到关皓带着微微笑意的眉眼。
“这么肯定我不是强制爱的类型...”
——是因为你明白什么是“强制爱”？
关皓没把话说完，但真的笑起来。
“我有点好奇，师傅...教我吗？”
黑瞎子微微挑眉，手掌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警告他别乱撩，他却不听。
他就那样直白地抱着人往上坐了坐，然后向后靠着沙发靠背，微微扬起了下巴。
漆黑的镜片里映出关皓白皙的脖颈，还有那落在颈上黑银色的choker。
黑瞎子明明压制着关皓，但关皓眼里有笑意，有疑惑，有放任，却当真找不到半点犹疑和慌乱。
黑瞎子轻啧了一声，低声斥他：“不知死活。”
关皓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了，因为黑瞎子当真抬手掐了上去。
...
黑瞎子当然有过强制爱的闪念。
在关皓让那陨玉搞得记不起他的时候。
但眼下暖黄色光线旖旎，不比片刻后沙发上重叠亲吻的身影。
闪念罢了。
更旷日持久地存在的，终究还是一些聊猫逗狗的主意。
...
关皓抬手摸了摸灼热的下唇，无奈地看了一眼黑瞎子。
黑瞎子倒是老神在在地直起身来，满脸写着“提醒过你了，你自己‘不知死活’的。”
行吧，关皓表示自己认账。
但只是下意识抿了抿肿痛的唇瓣，就又被压下来啄了一口。
柔软的唇被虎牙蹭到，关皓“嘶”了一声，决定不再纵他。
抬手抓着黑瞎子的后颈，关皓半起身，核心用力，朝旁边一掀就把黑瞎子扒拉到了沙发上。
这回又是另一种一上一下了。
抿去唇上的水色，关皓低头瞧他，声音里带低哑的笑意。
“牙尖嘴利。”
黑瞎子眉毛一挑就要抗议，伸出去撩闲的爪子却被关皓精准预判，扣在了手心里。
“咬疼了？”黑瞎子弯起唇角来。
墨镜碍事，早就摘掉了，但现下迎着顶光却也不刺眼。
他借着关皓覆在身上的阴影去看，他咬得应是真重了些，关皓下唇上细细地溢出一些胭色来，唇上还有些莹亮的、亲吻的水渍。
关皓“嗯”了一声，捞到沙发上的墨镜给他戴上就移开了身子，重新坐到了黑瞎子身边。
关皓说“有点疼”，但要求的补偿，还是一贯的“出息”。
“所以我要蜜汁鸡翅。”关皓严肃道：“话梅排骨也行，你把我嘴唇都咬破了，你得二选一。”
黑瞎子翘起腿来，痛快点头，却觉手指又被拽了拽。
“...要不三选二吧？”
黑瞎子转头看他，关皓稍微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转而又崛起了。
“拔丝红薯。”关皓坚定补充道：“你得哄我。”
黑瞎子唇角扯出一个嘲笑的弧度，敷衍道：“哄你，哄你。”
半晌后，黑瞎子又煞有其事的表示：“太甜了，再补一道剁椒鱼头。”
...
但实际上，三选二是三道菜都做，剁椒鱼头也是某人的爱好。
黑瞎子：亲爽了，已昏头.JpG
而关皓...
剁椒鱼头拔丝红薯话梅排骨呢，还是剁椒鱼头蜜汁鸡翅拔丝红薯呢？
关皓正思考中，一阵摇铃声就从楼下响起，表示本轮拍卖会开场了。
这一次拍卖会只竞拍“鬼钮龙鱼玉玺”，既然已彻底开始，关皓便也弃掉那些甜蜜的烦恼，和黑瞎子坐到了更靠近看台的双人沙发椅上去。
往外看去，整个楼的窗帘都被拉上，光线暗下来，中央的巨型吊灯一下打开。
光影攒动，新月饭店里老式的器物瞬间染上更加奢华古朴的味道。
但关皓眼神从底层挪开，只是随意看了看二楼雅座都有些谁，却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陌生的位置上。
“师傅，那是吴峫吧？”
关皓震惊道：“他怎么坐那儿去了？”
黑瞎子顺着关皓指的斜侧方看过去，吴峫不偏不倚，坐到了霍仙姑右手边的椅子上去。
包厢左右两个主位，右边的是掌灯位。
吴峫坐到霍老太包厢的右座上，就代表吴峫这场拍卖会要All in了。
All in——即点天灯。
包场子，无论这一轮卖的什么东西，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掌灯人都自动加一票，相当于不管别人怎么玩儿，这东西他都要定了。
更别提吴峫今天点的这“独灯”。
这灯一点上没有撤不撤灯的说法，点了，就要一直扛到拍卖结束，哪怕倾家荡产。
现在谁也不知道这玉玺会叫到什么价，而其他拍卖者唯一得到藏品的机会，就是把天灯点爆掉，把价格出到一个掌灯人无法承担的地步。
这样，藏品就会顺延到上一位出最高价的人手里，而点天灯的人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钱，或者身体器官。
一层原本唱戏的台子——也就是拍卖台，穿着旗袍的女司仪已经做着开场仪式，无数并不是真正参加拍卖会的人在陆续离场。
二楼是一个环形的构造，大约二三十个类似的雅间包围着中央下方的戏台。
霍仙姑的雅间正在他们斜对面，吴峫坐在那里，一脸强自镇定的样子。
黑瞎子看了又看，实在不觉得吴峫自己有点天灯的财力，心说小三爷必定是被霍仙姑驴了。
片刻而已，伙计用竹竿叉上来一只铃铛，关皓随手拿下来放到一边。
吴峫那里没有铃铛，而是点上了西瓜大小的天灯灯笼，这天灯一被点上，整个场面都骚动起来。
哗然声四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吴峫那里，吴峫当即就愣了，心道绝对有事儿，而关皓也放下茶杯，杯底磕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来。
黑瞎子偏头看去，以为自家少爷这是在想法儿给朋友传情报焦灼上了，却见关皓放茶杯...
——关皓茶杯一放，伸出双手冲着对面比大拇指，打call一样真诚赞美道：“不愧是长沙吴家的小三爷！——就是阔气！”
黑瞎子：“......？”
黑瞎子缓慢地抬手捂住翘起的嘴角，死命地挡住脸上憋到走样的表情。
黑瞎子：小三爷，愿你还安好。
......
对面一句“小三爷就是阔气”的赞扬声幽幽传过来...
吴峫眼神缓慢偏移，确认目标是斜对面满脸“你好牛逼”的关皓......
哈哈，问题来了。
是什么，能让关皓觉得牛逼？
是什么，能让世界五百强企业在手，商界精英榜在榜的关皓觉得阔气？
是什么，能让那个特别喜欢幸灾乐祸的黑眼镜幸灾乐祸到捂着脸脖子通红地侧过身子去没眼看——
吴峫颤颤巍巍道：“胖子...我觉得...”
我们要遭——
不，很可能是老子一个人要遭——
但关皓声音落下，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吴峫颤颤巍巍的声音被淹没掉，霍老太还给吴峫插了精准一刀。
她道：“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这好些年，可是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
吴峫心道什么玩意儿？什么灯？什么天灯？
他迟钝的偏头看去，霍老太冷笑一声，“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吴小爷的威名。”
霍老太带着几分讥讽道：“你老吴家今天怕是要被这一盏灯烧个精光。”
“嗡”的一声。
“点天灯”三个字绕在耳朵里，吴峫眼前霎时一黑，汗如雨下。
胃里好比有东西在翻腾，呕吐的眩晕感从咽喉窜上耳膜，视网膜一黑一黑，像是快坏掉的手电。
吴峫赶紧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到嘴边的国骂和国际救援英文字母SoS，心说完了，完了，完了。
赖皮会没肾还是会没手指，他们三个打出去成功性多大，朝对面的世界无敌大帅哥钻石王老五金主求救，并且不被黑眼镜阻拦的概率是否高于5%？
皓啊，你看我是否有几分姿色？
吴峫木着脸冲着对面的关皓眨眼，心说好哥们儿，曾经沧海难为水，你开我浴室门，我不懂事让你出去，现如今你要不再试试？
吴峫恍恍惚惚，下面却是紧锣密鼓地开始走货。
玉玺被装在玻璃柜里，伙计用竹竿钓鱼一样勾着玻璃柜，像是叉衣服一样把它叉起来，往半空的包厢里一间一间地送。
玉玺停留在视野一臂距离的那一瞬间，吴峫差点没忍住薅起来撒腿就跑，或者不薅玉玺也要跑。
但看清这玉玺的那一下，长白山阴兵过境的号角声又在耳边响起，吴峫意识到，怕是今天割肾掏腰子，这玉玺也得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