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剑神法相消失的同时。
那陆均剑祖先是一怔,继而不甘心地怒吼着,“该死,他所剩的剑意,居然还能破掉我们架构的剑境!”
“他藏起来了,给我全都放出剑意,给我找!”
“若破不掉他的法相,便出去杀他本尊,等同违规!”
“给我找!”
……
“呼……”
洛长青猛然从一间简陋的茅屋中,惊骇坐起,冷汗直流!
身旁的美妇,急忙为他披上外衣,满面愁容,“夫君,你又做噩梦,说胡话了。”
“什么剑意、什么藏起来,什么陆钧老祖……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啊。”
洛长青怔了一会儿,继而苦笑,“妻啊,你不懂。”
美妇人杏眼圆睁,“我怎么不懂!你老是盼望着得道成仙,可你连飞都不会,你成哪门子的仙啊!”
洛长青再次摇头,“你不懂。”
美妇人道:“我确实越来越不懂你了,你还说什么‘他们’绝对想不到,你藏在了‘他们’自己的意境当中,‘他们’肯定找不到你。”
“这不是胡话是什么。”
洛长青闻言,微微一惊,“我梦里说过这种话?说过几次!”
美妇人愁的连连叹气,“以前没说过这种胡话,今晚是第一次说。”
洛长青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我竟口吐真言,定是陆钧老祖他们,快找到我了。”
“不行,我剑意受损,必须领悟更高级剑意,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说着,他翻身下床,披着外衣向木门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美妇人急着翻身跟来。
洛长青微微侧头,“别跟来,我时间不多了!”
推门而出,冷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片,冲进屋里,那美妇人冻的哆嗦了两下,站在门口望着洛长青远去的背影,愁容惨淡。
十冬腊月,大雪纷飞。
曲折的小镇上行人稀少。
洛长青顶风冒雪,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风雪中,与迎面行人擦肩而过。
“你什么时候醒?”那路人说。
“你说什么?”洛长青脚步一顿。
那行人茫然看向洛长青,“我说什么了?有病!”
话罢,匆匆远去。
洛长青星眸虚眯,“这,应该是陆均剑祖他们即将找到我的,预兆。”
收回目光,把单薄的外衣裹了裹,顶风来到了镇外铁匠铺。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简易的窝棚中飘出。
洛长青驻足窝棚外,盯着老铁匠正敲打的剑胚,若有所思,出了神。
重锤铸剑,火花四溅。
老铁匠直了直腰,“呵,洛先生又来了。”
洛长青笑了笑,“老丈,你继续,不用理会我。”
老铁匠用满是破洞的汗巾擦着脸,“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读书人,怎得对打铁铸剑这么好奇,这几年你天天来看,却也没见你想买剑啊。”
“你若喜欢看铸剑,怎不去城里的铸剑堂看,他们铸剑的技术可比我这糟老头子高明多了。”
洛长青若有所思,道:“大道至简,剑道的精妙,往往就藏在这最平凡的细节当中。”
老铁匠不明就里,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打铁,随口道:“你什么时候醒?”
洛长青闻言,把头压低了一些,没有说话。
“爹爹你说什么?”
旁边,老铁匠两个儿子也直起腰来,纳闷儿。
老铁匠抬头,奇道:“我说什么了?”
大儿子道:“你问洛先生,什么时候醒。”
老铁匠道:“放你二婶的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胡话,你们被热懵了吧,赶紧干活!”
两个儿子被骂的找不到北,大儿子嘴里小声嘟囔着,“明明就说了。”
半个时辰后。
老铁匠擦了把汗,坐在木凳上歇着,对洛长青摆手,“洛先生回去吧,别看了,这些日子可不太平。”
“听说官兵们正四处捉拿要犯,已经在隔壁镇子上杀了好多人了。”
洛长青警惕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铁匠刚想说话,突然望向街口,表情恐慌起来。
洛长青星眸一凛,顺着目光望去。
正见,一支铁骑队伍,踏雪而来。
为首的一名将领,手指洛长青,怒容满面,“找到了!杀了他!”
“呼!喝!”
众铁骑喝声震天。
旋即,这些人竟放出惊人剑意!
一柄柄飞剑凭空出现,足有数万之多,每一柄飞剑都指向洛长青,蓄势待发!
“我的娘啊,那是啥呀!”
“他们会变戏法!”
老铁匠大儿子,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杀!”
刹那间,数以万计的飞剑,如闪电般向洛长青射去。
洛长青星眸虚眯,立刻释放出更强剑意,将对方压制,更令那数万飞剑僵停在了半途中,挣扎,却无法再进半寸!
洛长青眯着眼,目光扫过,道:“忘了我,你们来搜过这里,但没见过我。”
铁骑队伍表情突然呆滞起来,继而纷纷转身,原路返回。
如此奇幻的一幕,将老铁匠父子三人吓呆了。
洛长青收回目光,就地坐在雪中,“老丈,继续铸剑。”
“哎呀,老头子可不敢了。”
“铸!”
老铁匠见过洛长青的神威,此刻已是胆战心惊,不敢不从。
叮叮当当之声,又再响起,只是节奏凌乱了许多。
“呼……”洛长青摇了摇头,表情凝重,“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找到我的人,会越来越多。”
“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剑意再次突破,提升一阶呢。”
意识到自己被找到的日子,越来越近,洛长青烦闷起来,随口道:“老丈,你认为,什么是剑。”
老铁匠急忙摇头,“洛先生是修仙人,老头子看出来了,可不敢班门弄斧。”
洛长青道:“没事,说。”
老铁匠想了想,“剑么,不就是用来杀人的,还能有啥说法。”
“嗯,这想法倒是质朴。”洛长青指着街口,“可你看到刚才那些人放出的飞剑,还认为剑,是这么简单么?”
老铁匠奇道:“那些修仙官兵们,把剑弄的再花哨,可说到底,不还是用来杀人的么。”
“老头子不知道什么弯弯绕的大道理,只知道,只要一剑能捅死人,管它是木剑、铁剑、银剑、金剑、结果不都一样。”
“哦?”洛长青星眸一亮,陷入了沉思。
老铁匠见自己说的话,居然能让读书人洛先生都如此重视,顿时放飞了自我,眉飞色舞道:“哎呀,前两年老头子我在荒郊野外遇到一只野狗,那狗可凶,那叫一个死命追我啊!”
“你说巧不巧,老头子铸了一辈子剑,偏偏在那时手里却没有剑!”
“把老头子逼急了,随脚踩断一根路边的木棍子,哎呀哈!一棍子便将那该死的野狗给杵死了。”
“那时候老头子就想,只要能杀野狗,那木头棍子可比剑都好使。”
“嗯?”洛长青猛然抬头!
醍醐灌顶!
从此便一动不动,连老铁匠他们收摊了,劝他,都听不到。
这一坐便是七天七夜,大雪将他埋成了雪人。
第八天,雪人猛地一抖!
“何必拘泥于剑!”
“心若有剑,木棍可为剑、连刀也可为剑、枪亦为剑、万物皆为剑!”
“悟了!我悟了!”
洛长青心有所感,随手向着那风雪挥去。
漫天雪花,每一片都锋利起来!
当雪花划过窝棚,窝棚竟被雪花切成一地碎屑!
他手指树木,寒风袭去,风亦如剑,将树切成木屑!
这时,马踏飞雪之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一支庞大的铁骑队伍,将洛长青包围起来,水泄不通。
洛长青星眸冷冽,横指一挥。
漫天风雪,将敌人切成了肉酱。
他抬头眺望远空,在那白雪皑皑的一座雄峰之上,有嗓音飘来,“找到你了。”
洛长青一步迈出,踩在虚空中,空间凝聚为剑。
他负手而立,踏剑飞往雪山。
当路过自己的家时,茅草屋里美妇人跌跌撞撞冲出来,尖叫着,“夫君,你还不醒!”
洛长青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裹挟着风雪,飞至那雄峰山腰。
一名道墟散修,从山上冲下,手指洛长青,“你竟敢一人前来,你死定了!”
话罢,那散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向洛长青挥手。
漫天风雪,皆化为锋利飞剑,无量袭来。
洛长青星眸一凛,“连你都悟了?”
他也挥手迎战!
无数雪花纷纷对拼,空气中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那散修手指洛长青,洛长青薄衫顿时锋利如剑,并向内凹陷。
嗤嗤!
锋利的薄衫边角,刺破了皮肤,鲜血横流。
洛长青星眸虚眯,“悟的不错,可惜还不够精妙!”
他抬臂,手指散修,“衣衫虽裹我躯,但你时刻淹没于空间中。”
“空间也可为剑!”
那散修闻言,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嗤!
下一瞬,裹挟着散修的空间,突然锋利起来,并飞速流动。
那散修未能发出惨叫,便被空间绞碎!
洛长青信步穿过血染的雪花,拾阶而上。
又一名散修从远空飞来,抬手之际,空间凝聚成一柄通天巨剑!
洛长青眼望巨剑,微微点首,“不够精妙。”
话罢,他信手一挥,“杀意成剑!”
霎时间,他体内迸发的滚滚杀意,席卷了对方的空间巨剑,将那巨剑绞碎!将对方灭杀!
而对方破碎的剑片溅射过来,将洛长青切的血肉模糊!
他,再次上行。
一个接一个的散修,不断从远空飞来。
他便一个接一个的杀!
崎岖山路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终于,他来到了山巅。
又一名散修,从天而降!
洛长青星眸微抬,淡定自若,“没输错的话,你是最后一名散修了。”
“不够看,让陆均剑祖来找我。”
那散修闻言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杀了你,便可赢下这一局!”
话罢,那散修冲来!
洛长青摇头,以剑意与对方搏杀。
一番激战过后,那散修被当场腰斩。
而洛长青,再添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那散修倒在血泊中,口中咳血,“没想到,我洛长青竟败于你手!”
“咳……我不甘心!”
“什么?”洛长青剑眉微皱,望着那死去的散修,“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洛长青?”
“胡言乱语,我才是洛长青!”
那散修咳血惨笑,“呵呵,哈哈哈,你糊涂了,我才是洛长青!”
洛长青摇头,甩手之间,一蓬雪花汇聚成镜,飘到了散修面前。
那散修扫了一眼镜中自己,突然惊慌失措起来,“不,不对!我不长这样,我是洛长青!”
“谁改了我的容貌,我才是洛长青啊!”
洛长青戏谑道:“愚蠢。”
散修怒道:“该死的冒牌货,你自己看看你是谁!”
话罢,散修也挥动手掌,凝聚一面冰镜,飘到洛长青面前。
洛长青轻蔑地转移目光,向那冰镜扫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望着镜子里苍老的面孔,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怎、怎么会这样?这,这不对啊!”
“我是洛长青啊,怎么镜子里的人是陆均剑祖?”
“该死的散修,你敢蛊惑我!”
散修回答不了了,已经气绝身亡。
洛长青慌了,他急忙将自己的冰镜召唤回来,并对镜自照。
噗通!
当看到自己镜子里的自己时,他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一幕,浑身无力,瘫坐在地!
就在这时,沙沙脚步声从山路上响起。
洛长青,茫然朝那脚步声方向望去。
却见,一人披风冒雪,佝偻着身子来到了山巅。
“老丈?”洛长青茫然,“你怎么来了?”
接着,他顿时一凛,厉声道:“铁匠铺离此山三千里,你怎么过来的!”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