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架看着卸下伪装的方圣,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王架长叹一口气:“我还是赶快把你们的纺车打造出来吧。”
过了一会,夏静文把菜做好了,喊方圣他们来吃饭。
几个喽啰已经把菜端到了木桌上,周围放着几根条凳。
马七端来碗筷,众人自觉把朝南方的位置空了出来,留给王架。
等了十多分钟,王架才姗姗来迟,他刚刚在定榫,索性把所有部位标记完了才过来。
王架的位置上已经盛好了一碗饭,王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冬瓜放在碗里。
方圣和夏静文这才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方圣一边疯狂的把米饭赶进嘴里,一边含糊的说:“这饭做的好好吃啊…”
平时在山寨里,都是伙房的人做饭,而今天是夏静文亲自下厨,方圣当然要来捧个场。
而马七和一旁的喽啰们低头吃着饭,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那时候方圣还没来,夏静文想学做饭,尝试掌勺做过一次饭。
结果用炒饭的大勺子,挖了满满一大勺盐进了锅…
那一顿饭后,所有水缸里的水全部被喝干了,高礼对他看管的更紧了,生怕她哪天又心血来潮,流进伙房里做饭了。
今天实属无奈,王架要干活,马七他们也不会做饭,只好让夏静文再做一次了。
幸好夏静文后来也有偷偷练过,炒出的菜虽然谈不上好吃,但起码也没那么难吃了。
王架一直沉默不语,默默的夹着菜。
方圣注意到王架心情的失落,又向王架搭话:
“王架师傅,您估计这纺车得做多长时间呢。”
王架的胡须上沾着一颗米粒,颤巍巍的说道:
“晚上我再赶工一下,明天把这个拼起来,估计后天你们就能拉走了。”
王架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出来:
“我把魏然当我亲儿子来看啊,他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干出这种勾当来!”
“我把一身的本事全教给了他,他不想着把这门技艺发扬光大,居然去走着旁门左道啊!”
王架越说越伤心,哭的早已像个泪人了。
夏静文赶紧站起身,她看到王架哭的如此悲恸,她的心也像是被揪住了一样的疼。
方圣赶紧掏出手帕,替王架擦拭着眼泪,夏静文则站在王架旁边,不停的安慰他。
夏静文跟王架说,自己从小就对木工感兴趣,如果王架不嫌弃,她愿意拜王架为师。
王架把眼睛闭上,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年纪大了,带不动了啊,况且祖师爷也说过,传男不传女啊…”
听到这句话,夏静文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下去,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王架师傅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方圣在一旁,小心的把王架胡须上的那一粒米饭捻了下来,也向王架劝道:
“王架师傅,昔日姜尚年逾八十,仍能出山辅佐文王;廉颇年七十,也能食肉一斗,饭十斤,王架前辈何必这么在意年龄?”
“祖师爷有训,传男不传女,但是传女,也好过断了香火吧?”
这一番话又让王架陷入了沉思,他先前已经看走眼了个徒弟,这次能信得过眼前这个小姑娘吗?
王架看着这一桌饭菜,还有方圣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他,又叹了一口气:
“是啊,祖师爷的衣钵,总得有人传承吧…”
王架同意收夏静文为徒了,同时王架也有一个请求:
“我当年是瞎了眼,收了魏然当徒弟,现在出了这种事,我已经没脸在村子里继续呆下去了。”
王架想,等他把手头上这一辆纺车打完了,就搬离这座村子。
听到这话,方圣马上又精神了起来:“王架师傅,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我们这里吗?”
夏静文也附和道:“师傅,您就来我们这里去住吧。”
马七和一众喽啰也跟着起哄,纷纷请王架到山寨里去住。
王架见方圣他们如此热情,一想自己已经无依无靠,答应了下来。
方圣他们在王架这里住了几天,等到王架大功告成,便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山寨了。
王架趁着空闲的功夫,还打了一个板车出来,把纺车什么的绑在板车上,也好拉一些。
方圣亲自骑马带着夏静文,马七带着王架,一行人一早就从泉木村出发了。
马七手底下的喽啰是任劳任怨,四个人拉车,剩下几个人都在后面推着。
方圣他们在泉木村口准备好了,正准备出发时,有人喊住了他们:“王木匠!”
马七停了下来,回头去看,现在天还有点黑,身后一团团的黑影都凑了上来。
马七不认识他们,但是王架认识,看着他们的身形轮廓,王架就能认出来他们是谁。
“殷操,陈良…你们…你们咋都来了啊。”
那些村民凑了上去,把一袋米放在了一旁的板车上:
“木匠啊,我们心里都知道,魏然那事不是你的错,这点米是咱相亲的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王架朝大伙拱手道:“承蒙各位乡亲照顾,我王架没齿难忘。”
众人目送王架消失在山路的拐角,纷纷叹息。
方圣在前面开路,很快就回到了山寨。
马七则先把王架在吴峰山寨这里先安顿下来,准备等到什么时候送铁矿,再顺便把王架送到狄炎那里去。
而夏静文已经是王架的徒弟,到时候和那一辆纺车也要顺手一起送去。
朱允炆正坐在屋檐下面喝茶,当起了甩手掌柜,看到方圣回来,招手让方圣也来尝尝。
方圣正好也是闲着没事,便走了过去。
方圣拿起一杯已经沏好的茶,挨着朱允炆坐了下来。
方圣绘声绘色的向朱允炆讲述他们后来去泉木村发生的事,还特别把魏然的事情着重讲了一下。
方圣告诉朱允炆,那一晚上袭击他们的并不是朝廷的人,就是一群小蟊贼罢了,请朱允炆放心。
朱允炆听的是一拍大腿:“早知道这样,我也跟着你再去一趟就是了,在这山寨里都快闷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