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恩趴在了桌子上,整张脸埋进了手臂里,露出一个缝:
“小心点,门外有人。”
听到这话,方圣吃了一惊:“有人?莫不是来抓我的?”
徐怀恩趴在桌子上,用很小的声音说话,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刚刚进屋的时候,看到屋外有人,眼睛时不时的往店里瞟,估计是锦衣卫。”
听到这话,方圣深吸了一口气:“又是锦衣卫?”
“别说话!小心被那家伙读唇语!”
“你跟夏静文先回房间,我在桌子上趴一会再来找你,这个锦衣卫恐怕来者不善。”
徐怀恩向方圣发出了指令,方圣不敢怠慢,拉着夏静文,上了二楼。
戴泽正好从四楼下来了,他刚刚给赵金铭讲解了一下那一张转桌的作用,赵金铭很感兴趣。
戴泽喊了一下赵金铭他们带出来的随从:“你们几个,跟我去后厨端菜。”
赵金铭下过令,这次吃饭只准戴泽这一个外人和其他随从来服侍,酒楼里的其他伙计一概不用。
戴泽把后厨准备好的酒菜全部端进了房间,随后把门一关,里面再没有任何声音。
赵金铭他们的一众官员的随从在门外层层把守,从三楼的楼梯那里,一直排到了房间门口。
徐怀恩听到周围没了动静,从桌子上趴了起来,朝着空气说道:
“行了,出来吧,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没有人回应。
徐怀恩一拍桌子,怒道:“好!我知道楼上有人,你不好意思现身,这样,旁边的巷子里,你要不来,休怪我把你那遮羞布扯开!”
徐怀恩这一番话极具穿透力,惊动了上面的家丁随从,纷纷探出脑袋,从四楼向一楼张望。
方圣和夏静文二楼转角的房间里躲着,也听到了徐怀恩的这一番话。
“小巷旁边?”方圣听到这个地方,立马就想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
这间屋子被戴泽上了鲁班锁,就连窗户都封上了,衣柜里有一条暗道,出口正是酒楼旁边的小巷子里。
之前戴泽教过方圣他们这个鲁班锁的开法,方圣当机立断:
“我要去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方圣让夏静文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自己则偷摸溜进了那个房间。
确认四下没人,方圣根据戴泽教的套路,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那把鲁班锁,又从里面把门锁死,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暗道。
暗道里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四周的墙壁被抹上了水泥,只留下了大概三尺宽的路径。
方圣摸着黑,蹑手蹑脚的在地道里行进着,很快就到了地道的尽头。
方圣记得,外面这里摆放着一个木桶,从底下移开石砖,很轻易的就能再移开上面的木桶。
这个木桶又像是一个扩音器一般,外面有什么声音,方圣在地道里听的清清楚楚。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方圣正准备推开地砖时,突然就听到了徐怀恩的声音。
“怀恩,别来无恙啊。”
徐怀恩在门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人戴着黑面纱,根本想不起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认识小弟我了?”
那人摘下面纱,露出了真容。
“黄扬清?怎么是你?”
方圣在地道之下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人还是徐怀恩的朋友。”
方圣缓缓移开地砖,一丝阳光从木桶底下的缝透了进来。
方圣正准备出去时,徐怀恩却突然怒喝:
“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方圣在地下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砍到石头的声音。
方圣有点不明所以,听那黄扬清的语气,他和徐怀恩应该关系不错,怎么徐怀恩的反应却如此强烈?
方圣不敢贸然露头,躲在地道里仔仔细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徐怀恩一把抽出腰刀,砍向黄扬清,却被他转身躲过:
“怀恩,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黄扬清轻蔑的说道,方圣在地下听的他口中满是嘲笑的语气。
徐怀恩依旧怒意不止,继续挥刀劈向黄扬清:
“当初你领兵在外,望风而降,我今天就要替建文帝斩了你这鼠辈!”
黄扬清也抽出剑,抵住了徐怀恩的攻势,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上天命,大势所趋,我归顺燕王,顺应天命,怎么能叫投降?”
徐怀恩的两眼好似要冒出火光:“卖主求荣!建文帝如此信任你,委以重任,你却转投敌寇?”
黄扬清用力一挑,将徐怀恩弹开:
“你忠于建文帝?那城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拼死抵抗,反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你忠于建文帝?忠臣不事二主,你就应该跟他一起去陪葬!”
方圣在地下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恐怕徐怀恩要意气用事。
徐怀恩额头青筋暴起,往前一冲,手里的刀也跟着冲了出去,直冲着黄扬清的心窝刺去。
黄扬清身子一偏,闪过徐怀恩这一刀,剑尖一挑,给徐怀恩裤子划破一个大洞。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放你一马,这次出来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跟你再争斗。”
黄扬清收了剑,出了巷子,只留下徐怀恩一个人依靠在墙边。
“狗贼,要不是我还要保护皇上,我今天非得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徐怀恩大口喘着粗气,脸红的像关公一样,手止不住的在抖。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方圣赶紧拿开地砖,移开了木桶,从地道里跳了出来。
徐怀恩看到方圣,有些吃惊:“你...刚才的话...你全听到了?”
方圣没有正面回答徐怀恩的问题,而是从地道那里爬了上来,走到徐怀恩旁边拖住他的双臂。
方圣把徐怀恩拖进地道,让他顺着地道走回去,在里屋等他,自己则从外面再把地砖和木桶移回去。
方圣从正门走了进去,那黄扬清已经走到三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