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屋内。
“什么叫一码归一码?”
听着谭桦口中的言语,符云舒只觉得难以理解。
这位新晋客卿此次的功绩如此惊人,整个东洲监天司总部上上下下的执事弟子,无不对其心悦诚服,就算是自家师父在这里,恐怕也不会过于追究当事人的责任了。
符云舒知道眼前的青衫男子性格古板,凡事都不懂得变通。
否则这东洲监天司的【记相】之位也不会由她担任。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今日都把叶礼此行那红到发光的功绩文书拿出来了,对方还是不肯就此罢休......
当真是死板到一定程度了,难怪连师父都经常骂他!
“字面意思。”
谭师兄将手中的文书放于桌上,视线在上面扫过,直言道:“陈长老的品行恶劣我也有所耳闻,虽说确实有徇私枉法的成分,但所行之事总归都是合规合矩的。”
“叶礼此次的功绩确实不小,却也建立在有一位半步通神境的长老牺牲的情况下,方才将九鼎剑宗的祸患顺利清除。”
他抬眸看向符云舒,用低沉的嗓音继续道:“倘若因为有些功绩就免去他的罪责,那我监天司的门人怕是人人都要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就被那些‘功臣’顺手杀了,不是吗?”
“符师妹,我可以将我名下的军功分给他一部分,以示嘉奖。”
“但功不抵过,他直接绕开执法堂对陈长老动手,终究是不符合规矩的!”
“此事就算你们都同意作罢,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话到最后,谭桦的语气已是变得斩钉截铁,像是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真是没救了。”
符云舒的脸色一阵变换。
话音间,她一把夺回桌上的文书,恼火道:“我也是睡糊涂了,居然以为能好好跟你把此事说通。”
“什么功不抵过!说的好听罢了,换做是寻常的天地境修士,此行怕是有八成概率直接死在云松山!”
“那陈长老公报私仇的心思根本就是昭然若揭!”
“谭桦!我敬你是师兄才不与你你计较太多,如今东洲局势动荡,师父他老人家整日在外奔走,发往中州的求援文书不知道有多少封了!”
“就连我自己都整日被各大郡的琐事缠身,连摸鱼都没得摸,天天就盼着能有一位世外高人从天而降,来咱们监天司当客卿,直接解决东洲的麻烦。”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算能打的......”
符云舒指着青衫男子的面门,气的手指都在发抖:“你非要在这里弘扬你那个监天司规矩,都说了是事出有因,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
“真有这个闲工夫,你为什么不去把古戍大郡的麻烦消了?怎么不去银海大郡杀杀那个红尘仙门的威风?!”
听闻此话,谭桦神色微动,却也很快回道:
“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
他距离通神境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别的大郡还有办法援助解围,但对方口中的这两个大郡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前者古戍大郡的麻烦比九鼎剑宗应对起来还要棘手不说。
后者红尘仙门,不仅门内有一尊货真价实的通神境坐镇,前段时日更是又有一尊新晋真人的诞生。
如今乃是【一门双真人】的东洲顶尖势力。
这等阵容,哪怕是放在一流山门的行列中,也是位居前游的水平。
一时间在周遭大郡中可谓是风头无两,从原本的安分变得不甚安分起来,隐隐有着脱离监天司掌控的迹象。
正是需要敲打的时候。
但谭桦不过半步通神境的修为,刚将法相熔炼到圆满境地,尚未拥有压缩眉心天地的底蕴。
贸然前往,莫说是起到敲打的作用,不让对方气焰更盛都算是好的了。
“那你就不要再生事端!”
符云舒银牙紧咬,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倒不是想为叶礼说话,她和对方都还没见上一面,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只是人家前脚刚立了战功,你后脚就给人家降罪,着实有几分卸磨杀驴的味道。
让监天司的那些客卿看在眼中,难免不会心寒。
然而面前的青衫男子却还是微微摇头,嗓音依旧:“东洲的局势我心里清楚,但攘外必先安内,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他有功就全然无视罪过。”
他顿了顿,随即又道:“你放心,我出手自有分寸,只教他受些皮肉之苦,丢些无关紧要的面子,不会真的伤其性命。”
“......”
符云舒就知道他要这么说,不禁有些硬了拳头。
自己好话坏话都说尽了,还是说不通,真想将其直接打晕拖出去。
可惜,她并不是这位师兄的对手。
百般气愤之下,符云舒也只得咬牙威胁道:“我管不住你,我去告师父,你就等着挨批吧。”
说罢,她转过身子,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谭桦收回眸光,并未出言挽留。
他始终都觉得自己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
听着身后再度响起的文书翻动声。
故意放慢的符云舒暗暗恼火,终是决定这次高低要告个狠状。
好在秦瀚向来懂事,想来能妥善处理那边的事宜,安抚那位叶长老近些年莫要再回总部。
只要两人不碰面,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谭桦身为司天监亲传,也并不能真的在此地待一辈子。
念及此处,符云舒当即加快了脚步。
然而她刚走到门前,尚未来得及跨过门槛,便突然止住了身形。
原因是一位相貌出众的白衣少年挡在了门外。
观其面容,还有些熟悉。
符云舒顿时有些错愕:“你是......”
“叶礼。”
白衣少年笑容温和,视线却漠然从她身上扫过,径直看向了她的身后:
“我听说有人在等我。”
他略微上扬的嗓音仿佛一道划破了寂静夜空的惊雷,突兀地在这宽敞的院落内回荡而起。
原本舒缓的气氛顿时凝固下来。
桌案后方的那位青衫男子终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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