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坊几乎都是酒楼,酒香闻名,许青这样的人最爱的地方。
但现在还在大丧,官家子很少去了,除了许青这样的人。
沈微慈的话没有说完,沈彦礼就忽然一怒,转身就往外面去了。
沈老太太叫也没叫得住。
沈微慈看了眼沈彦礼的背影,又淡淡回过眼神。
等沈荣生和沈老太太走后,月灯忍不住过来沈微慈的身边小声问:“夫人做什么要说许青的事情?帮着沈昭昭出气么?”
沈微慈进了小书房,坐在小炕上,翻开了面前厚厚的账目:“我不是为谁出气,我只是见不得许青这样的人罢了,与谁都没干系。”
\"该有的恶果总要有的。\"
“纵然沈昭昭恶,但许青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没理由还好端端的。”
“都会有应有的报应,不由我出手罢了。”
月灯不住点头:“也是。”
“他们许家太恶毒了些,竟然直接丢下人就走,他们不丢人,夫人就碰不到沈昭昭,也没后头那些事了。”
“归根结底,凭什么许家作恶还好好的。”
接着月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那夫人刚才怎么不直接说沈昭昭被许家丢了的事情?”
“沈微慈顿住毛笔,看向月灯:“我说了,我后面被掳去金军营的事情怎么圆?”
\"再说,这事从我口中出来,难免后头又要来麻烦我作证,我何必为了沈昭昭作证?\"
\"沈昭昭已经疯了,我刚才让沈彦礼去通政坊,就看他能不能认出沈昭昭了。\"
“后面的事情不是我的事,就看我父亲怎么处置。”
月灯恍然大悟:\"也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置去,烦不到夫人。\"
沈微慈继续低头批注,窗纸上柔和的光线落到她身上,室内安静。
这事过去了才两三天,沈微慈就听说了许青被沈彦礼按在街头暴打的消息。
许青上回本来被宋璋踢的瘸了,这回另一条也瘸了,灰头土脸,估计不成人样。
沈微慈听着这个消息,想着沈彦礼应该是见着了沈昭昭了。
只是不知道沈昭昭现在到底如何了。
沈微慈让月灯收拾东西,去建安侯府见慧敏郡主。
慧敏郡主回来也没有多久,刚回来那天其实就给沈微慈去了信,让沈微慈过去与她说话。
沈微慈这几天太忙,这会儿正好有空,便打算过去。
去了建安侯府见了慧敏郡主,才一过去,慧敏郡主就紧紧拉着她的手拉倒身边去坐。
慧敏郡主仔仔细细的打量沈微慈,又轻轻叹息:“你瘦了些。”
沈微慈笑了下:“多养几天就能好了。”
慧敏郡主点点头,又低头将沈微慈身边的昫儿抱在怀里。
慧敏郡主今日的心情极好,她带回了许多东西,让婆子去拿来,上好的玉器和宝石玛瑙,给沈微慈送了两个匣子。
还给昫儿带来许多珍藏古籍,装了一个箱子。
昫儿倒是喜欢,见着打开的箱子就一下从母亲怀里跳下来,去箱子边上翻看。
清娪忙着坐在一边吃绿豆糕,小嘴上都是粉屑,沈微慈无奈的给她擦嘴。
她又看向慧敏郡主问:“我二姐姐的事,您听说了么?”
慧敏郡主笑了下:“你父亲找你了?”
又道:“这事你父亲昨天也来找过我,要我给做主个公道。”
“你知道我不向不大管那些事情的,那许家大房的人我也不屑瞧他们。”
说着慧敏郡主又看着沈微慈:“况且沈昭昭的事我不想管,一切都是她的命。”
“许家的既然说她被北境人掳走,那便当做她被掳走了罢了,你也少个麻烦不是?”
“她的心思太坏,人哪能没个松懈的时候,说不定你又被她暗害了。”
沈微慈听了慧敏郡主这话,微微顿了顿。
听慧敏郡主这话,像是并不知晓沈昭昭已经回来了。
她心生疑虑,又低声道:“也不知二姐姐去哪儿了。”
慧敏郡主皱眉道:“你关心她去哪儿做什么?死了也好。”
沈微慈便确定了,慧敏郡主不知道。
等拜会完慧敏郡主,沈微慈又去拜见了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听见沈微慈过来,让婆子带着她进屋去。
沈老太太病了,半靠在床上,眉目间都是压抑的情绪。
沈微慈走过去,面露关心:“祖母怎么了?”
沈老太太叹息,又摇头:“没事。”
说着她看向沈微慈:“你父亲已经上奏去参许家了,也不知具体如何了。”
她又紧紧握紧沈微慈的手,眼里含泪道:“如今圣上与宋国公府的关系深厚,你一定要帮帮你父亲,让许家的得到应有的惩治!”
沈微慈看了看沈老太太眼里的泪光,低声道:“祖母放心,圣上严明,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沈老太太用帕捂着眼睛,伤心道:“天杀的许青,简直是禽兽不如,是个畜牲!”
“哪里是昭昭中途要回去拿东西,分明是昭昭被他们扔下了啊!”
沈微慈一顿,问道:“祖母怎么知道的?”
沈老太太长叹:“这事总之是有些不对,你父亲花银子让人去永安候府的下人里打听,打听出了些事。”
“偏偏许家的死不承认,你父亲索性告到大理寺去,让大理寺的来断!”
“他们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那就都不好过!”
沈微慈抿唇,点点头:“若要真是如此,许家大房的,不配有人在朝廷为官。”
沈老太太却又低头抹泪:“可怜昭昭那孩子,你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苦,我也看不下去的。”
沈微慈低声问:“怎么了?”
沈老太太叹息:\"那孩子算是一辈子毁了。\"
沈微慈便问:“二姐姐现在在哪?”
沈老太太这时候却摇头,看着沈微慈叹息:“我没见过她,她落到了北境人手里还有活路么?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她死了也好,她那副样子回来,谁又肯娶她?做姑子都不干净。”
“也脏了侯府名声。”
“就算回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得去死。”
沈微慈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父亲闹到大理寺去也不想要许家好过,定然是见到了沈昭昭的模样了。
只是一个疯了的女儿,还被北境人劫持过,外头风言风语定然是止不住的。
在家族荣誉面前,沈昭昭已经死了。
都是自私的人,哪里又有那么多的亲情,做到这步已经是了不得了。
沈微慈点点头,附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