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七年,十月十三日夜,紫禁城,坤宁宫外。
朱翊钧端坐在宫殿外面,身后,冯保陈矩两人都在,而此时坤宁宫内人来人往,皇后林素微痛苦得声音从宫殿中传出,让朱翊钧皱起的眉头一刻都未得舒展。
忽然,宫殿内,静了下来,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朱翊钧也猛地起身,不一会儿,紧闭的殿门内终于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那哭声,如同破晓的第一声鸡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接着,孩子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在宫殿的回廊间回荡。
听到孩子的哭声,朱翊钧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匆匆从殿内跑出,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一路小跑着来到等候在偏殿的众人面前,跪地高声报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下一个公主,母女平安……”
朱翊钧闻言点了点头,若是说他心里面毫无失望的话,也不现实。
消息很快便被安排人分别送往李太后和陈太后的宫中。
李太后听闻来报是位长公主,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唉……是位公主啊。”
而陈太后那边,在得知母女平安的消息后,只是欢喜……
等到坤宁宫收拾好了之后,朱翊钧这才迈着沉稳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步伐踏入了皇后的寝宫。
寝宫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产婆、宫女们忙碌地收拾着,而那小小的婴孩正躺在锦被之中,发出轻轻的啼哭声。
朱翊钧走到床边,微微俯身,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公主身上。
那粉嫩的小脸,紧闭的双眼,皱巴巴的小拳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柔软。
他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有些犹豫。
皇后林素微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着疲惫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朱翊钧直起身,走到皇后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皇后,辛苦你了。”
林素微微微摇头,目光落在朱翊钧脸上,声音虚弱:“陛下,臣妾未能为陛下诞下嫡长子,实在有愧。”
朱翊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皇后不必自责,这公主也是朕的心头宝,你且好好将养身体才是。”
……………………
万历七年,十月二十八日,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刮过辽东大地。
李成梁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他亲自率领着辽东铁骑追击着一路往北逃窜的察哈尔部。
布延彻辰洪台吉带着残部一路向北狂奔,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他本想在大明的土地上大捞一笔,没想到却遭遇了到了这么大的失败。
当他们逃至铁岭卫附近时,布延彻辰洪台吉那贪婪的目光又亮了起来。
斥候们来报,越过铁岭,开原卫,找到了一些野人女真部落的踪迹……实际上,在辽东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女真人,都会受到来自草原的劫掠,有的时候,一盘散沙的野人,海西女真受到的损失是最为大的。
布延彻辰洪台吉率军洗劫了三处海西女真的部落,抢夺人口两千余人,羊马数万……正心满意足,想着回去交差的时候。
他们再次遭遇到了明军……
这个时候,布延彻辰洪台吉被打怕了,斥候禀告明军在铁岭的三个堡垒,准备堵截我们的时候,布延彻辰洪台吉畏惧避战,而后继续向北逃窜。
深秋的辽东,天气已经很是寒冷了。
没有辎重帐篷的察哈尔部勇士们,越发的疲惫。
他们每每遭遇到了一个野人女真的部落,便是洗掠一番,而后,在他们原来的营寨中,暂做休整。
这支蒙古溃兵,严格意义上,也算帮助李成梁做了清减人口的工作了……
李成梁自始至终,都率领着军队跟随,到了铁岭卫后,将察哈尔部的人,赶进了野人女真部落聚集地后,便只是派出人去打探消息,军队并未深入………
不过,李成梁也长期驻扎在了铁岭卫。
土默特部辛爱黄台极的头颅已经被割了下来,在得到陛下旨意后,传首九边……
也就是到了万历七年,十一月六日,头颅到了宣府这里,麻贵看到辛爱黄台极的首级后,愣神许久。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麻贵已经收到了来自京师的旨意。
就是辛爱黄台极的头颅到了宣府之后,让麻贵差人将这份这个头颅为贺礼,送给俺答汗。
这辽东都打了这么久了,宣府大同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互市该开,还是开着……朝廷没有准话,而这个时候,朝廷也终于下定决心,试探俺答汗的底线了……
蒙古草原上,朔风呼啸,卷着鹅毛般的大雪,将天地间染成一片银白。
俺答汗的营帐内,气氛却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俺答汗坐在主位上,微微眯着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
帐内的一众壮汉们,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宣府总兵的使臣,一个面色坚毅的汉人。
使臣双手抱着一个木匣子,稳步走到俺答汗面前,毫无惧色地直视着俺答汗的眼睛,而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匣子打开。
里面赫然是辛爱黄台极的首级。俺答汗看到之后,脸色大变。
他抬头看向汉人特使,开口道:“这是谁的头颅,这算重礼,实在羞辱本王吗?”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儿子,可此时的他还不能承认,如果说他承认了,便是他背弃盟约。
“顺义王,今日我奉宣府总兵之命而来,只为问你一事。前些日子察哈尔部进犯辽东,有一人身着黄金家族甲胄,打着金狼旗肆虐……如今此人已被我大明辽东军斩杀,其头颅在此,察哈尔部的俘虏说,这个穿着黄金甲的是你的儿子,我且问你,这人是不是你的儿子?土默特部是否参与进犯大明之事……”
俺答汗的目光落在那木匣子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紧握着双手,指节微微泛白,心中天人交战。
他深知,承认与否,都关乎着与大明的关系以及自己部落的利益。
作为一方枭雄,他冷笑出声音:“察哈尔部的人都是草原上的狐狸,打仗他们不行,挑拨却是一把好手,这个人,本王不认识。”
使臣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语气也变得舒缓起来:“既然不是,那便好。顺义王,告退……那我便把这头颅带走,就当此事未曾发生过……”
说罢,使臣双手捧起木匣子,转身便要离开。
俺答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帐内的壮汉们退下,独自坐在营帐中,望着帐外的风雪,陷入了沉思……
那使臣踏出营帐,迎着凛冽的寒风,大步向前走去……大明与俺答汗之间的微妙平衡暂时得以维系……
………………
抱歉了大家,老李还没有好,发烧都是不发了,就是感冒,头晕,浑身无力,这三天都是一天一更,老李记着呢,到不了月底,休息就给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