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遮掩面目,再加上高明轻功和敛息藏势,虽然杭州城内此刻人来人往但还真没有人可以看出三人。
况且因为莫潇名扬江湖的原因,许多少年敬佩无比。也喜欢以二三之数游历天下。
甚至还出了不少模仿衣着之人。
虽然各种模样的都有,但莫潇还是非常疑惑的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身着黑白武服的武者?”
“跟黑白无常似的,在街上晃荡?”
小米儿抿嘴笑着说道
“你且去看看,那一来一往的人,着黑衣的必拿长剑腰悬酒壶。这不是你平日里的装扮吗?”
柳昤双也是轻声笑着说道
“是耶,笨蛋!你看好多穿青衣的姑娘呢!”
莫潇恍然间反应过来。
“原来都是自己的模仿者吗?”
他此刻只觉得双耳之后似火烧着荒,就连穿着的这身白袍都像是生了刺一般浑身不适应。
“真是的!搞得老子像是假冒的一般!”
他心中暗道,而小米儿则是笑着说道
“这样不是更好吗?只要不露面目应该是无人认识我们是谁了。不然你头得炸了。”
莫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埋头向前走去。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路行来,太过于执着一些事情,反倒是从没好好看过这天底下的风景。
如是他对着自己说道
“也好,还年轻。等到一切事情都了结不如好好的看看这天下风光。”
“现在这江湖应不是我想要的……”
这样一颗种子在他心底埋下,等待着往后的日子前去实现。
三人临到钱塘江外的那座小院,可眼前的画面让三人有些错愕。
只见那院门打开,来往人群不少。
莫潇疑惑的带着两人上了一旁的屋顶朝着院中看去。
毕竟是战后不久,莫潇还保留着一份警惕。
而院中虽然算不上张灯结彩但也是隆重无比的装饰过。
莫潇三人一扫便知全部。
屋内排满五六桌,仔细看去来的多是武者,最高不过云涌境中期。
还有一些身着华贵的公子哥,显然是没有武艺在身的。
而首座之上,方方正正的吕回回正仰天长饮一杯随后满脸红光的说着什么
“哈哈哈!老哥几个,快喝!最近本座高兴!”
而和他相熟的几个老者也是翻了个白眼,一个斜眼老哥扯着嗓子说道
“你个老小子,大排筵宴这么多天。请了那么多好汉共饮,不就是还想说那莫大侠是你忘年交那事儿嘛!”
身旁他的好友也调笑一句
“我说老吕?哥几个还不知道你吗?你还做了点小买卖也算踏实,有个家。你也老大不小了,爱吹牛的毛病是该改改了。”
吕回回听罢当即吹胡子瞪眼的冲着那人说道
“老张,你别搁那放屁!其他事你要说咱吹牛我还真不跟你论。就这事儿实打实凿的!”
“莫潇我兄弟,怎么了!”
同桌的几个老哥当即大笑出声,指着吕回回道了句
“你这老货,乐意你就懵吧!除了那实诚孩子天天拿把剑信你,还有谁信呐!”
“还说教人练武,老哥几个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来耍一套!给哥几个看看嘿!”
吕回回涨红了脸,真气嘛……他有点。毕竟莫潇也算教过他,那么久了怎么也练出了些皮毛。
但武嘛……一把年纪了。他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就这样吕回回也无法辩驳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本座今天心情好!不……不跟你们计较。”
旁的江湖人士见罢也就随意一笑,毕竟他们来此的的确确是想要拜会一番莫潇。
在听到钱塘江旁有自称皓月大侠兄弟之人庆贺开宴,故而慕名而来。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也知道了吕回回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他们也不恼, 只当这老人家也是个敬佩莫潇之人而已。
况且相识之后发现吕回回当真是有意思。
反正都是喝酒,与其去那酒楼散银钱还不如在这钱塘江旁的小院呢。
不花钱,好风景,还能听人吹吹牛,图一乐多好!
小院门口的石阶上,围满了一圈少年。看起来未学武艺却衣着不菲,都是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
在他们们的中心乃是一个穿着黑袍身体结实的少年。
他虽然眼中还有些许青涩但却生的坚毅不凡,身背木剑此刻却死死的攥着拳头眉头紧锁。
昔日干枯瘦黄的小坛子经过三年已经成了眼前这个挺拔的潭澄天。
他正欲辩解什么,只见眼前那个子最高的少年眼中泛起不屑的说道
“难道不是吗,我叔叔都带我来了好几回了。你那师父呀次次都是说啊。”
“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这还不是被骗了?”
潭澄天心思单纯耿直,但终究不善言辞他只能认真的说道
“不是的!师父真的和师叔认识!也是师叔教我的!”
“哈哈哈哈!!!”
临近的几个孩童都嘲笑于他,那锦衣少年还指着他背后的木剑说道
“你看看这骗人鬼还背把木剑,还说什么长空皓月大侠教他呢!”
“就是!陈哥说的对嘛!”
身旁的小伙伴附和着,听罢潭澄天十分气愤。
口中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但不知从何说起。
原是因为吕回回用心良苦,他明白太早的让孩子接受铁器对心性不利。
故而除了练剑之时可以让潭澄天使用那把真剑,平日里则是让他身背木剑出门示人。
这样不仅仅可以锻炼他的心性,还免得让一些人看到一个孩童身背真剑还惹上麻烦。
毕竟重铸之后的宽云铁剑也算的上一把上乘好剑了。
却没有想到今日却因为这事被同龄之人嘲问
“小子,你师父吹牛你还是不要信的好!”
说着那华服少年还从怀中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出了鞘对着潭澄天摇晃着说道
“你看看!这才是好兵刃!我叔叔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看你也生的结实,要不跟着我。我回家给你请个真的师父学学,之后当护卫怎么样?”
“哈哈哈!!”
“陈哥!我看行,这小子这么单纯天生就是当护卫的料!”
潭澄天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师父待他如亲爷爷一般,怎能受如此诋毁!
此刻那少年还拿着匕首在他眼前晃荡炫耀,潭澄天已经想要动手了。
可这时他却瞥见,吕回回的眼神从院中看来。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冷静!
“嘿!臭小子你怎么不说话!”
那少年还想用匕首背面拍他,潭澄天冷哼一声。
他习武三年多,基础打的极为扎实,更何况吃喝也不缺。面对孩童的挑衅他自然不怕。
只是他不理解,于是眼见刀背拍来。潭澄天踏前一步就避开了他的动作。
他用手一推,即使没有使用真气。纯粹的肉身力量岂是几个未修武的孩童可以媲美?
“哎呦!你!!”
那高个少年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踉跄,要不是身旁有人搀扶差点摔倒。
潭澄天根本不理身后人的谩骂,只是朝着院子里的师父走去。
来到吕回回身前,眼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吃着喝着时不时与身旁老友调笑几句。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几欲开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在他想要转身进屋好眼不见心不烦之时,那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娃儿,不必急。他们不懂,咱不能给你师叔脸上抹黑呐。”
潭澄天骤然回头,却看那吕回回依旧如常。
他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几次攥拳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来到了吕回回身旁,懂事的说了一句
“师父,您少喝一些。”
吕回回欣慰的笑笑,还要说些什么,可这时一个声音却从靠墙的那一桌传来。
“老爷子!你说那莫大侠是你往年交,本公子都带着孩子来了好几趟了,毛也没有看见。这是怎么回事啊?”
“按理来说,您老开宴,莫大侠作为朋友的怎么也该来喝喝酒嘛~”
众人看去,只见那一桌坐的都是年轻的公子哥。
而刚刚开声的青年更是锦衣华服,颈戴金环头簪玉。一脸的轻佻目中无人神色一览无余。
周围的一群公子哥见到此人出声,也露出了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
显然是对眼前之人颇为熟悉。
这青年乃是杭州府内的富家公子陈家二少爷。
陈家自有良田不少,店铺买卖也算亨通。算得上是家财万贯,最关键的是陈家大少爷人脉广,官面也说的上话。
故而杭州城内的贵人圈子也比较敬重陈家。
有这个大哥顶着,二少爷自然是舒舒服服的每天吃喝玩乐过着少爷日子。
在城西也算是有着名声。
这个公子哥人嘛不算坏,只是有些纨绔喜欢使些性子。
平日里虽然有些骄横但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情却是没有。
二十一岁也没有成家,每日里斗鸡走狗喜欢在城中混。
算不得恶人,也算不上君子。
他也是少爷心性,听了说书先生讲的莫潇英雄事迹,自然是心生向往。
后又听闻钱塘江这边有人认识大侠,于是也凑凑热闹来了。
本来还收起了性子,开始十分敬重吕回回,结果带着侄子连着来了五天就看那老头吃吃喝喝胡吹一气。
本就心生不满,再加上刚刚侄子来说他被人推了一把十分委屈。
这才直接站起身来压住了众人的声音直接问道。
院中没有人说话了,那些武者也是带着看热闹的目光看向了吕回回。
而陈家二少爷身旁的少爷也开口问道
“老爷子,陈公子说道倒是没错。您这……”
而吕回回只是站起来略微拱手的对着那二公子说了一句
“二少爷,本座说的句句属实。至于我那兄弟,刚刚打了那么一场怎么也该休息不是。”
听到他还在否认,那二公子当心底当即就火了。
他冲着吕回回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老头还在这狡辩!若不是为了见莫大侠一面,本少爷才不来这破地方呢!”
吕回回笑得洒脱,他不疾不徐的坐下说道
“少爷您若不信那便罢了,反正本座这是开心,为了庆贺我那兄弟做了一件大事。大伙儿喝个酒也算痛快。”
二公子看到他的模样脸上被气的铁青,他讥讽无比的说道
“哼!老骗子!就你还说认识莫大侠?”
“呸!我看是要借着莫大侠的名声在哄骗些什么吧!”
那二公子尖酸刻薄的话语如淬毒的银针般刺出,气得潭澄天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当即就要拔剑而起。
可桌下吕回回那只枯瘦如老树根的手却似铁钳般死死扣着他的手腕。
老人布满皱纹的眼皮微微耷拉着,浑浊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那二公子见潭澄天被制住不语,只是端坐在位置上冲自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顿时觉得像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他一把拽过自家侄子的手,锦缎衣袖甩出";哗啦";一声响:
“走!什么腌臜东西!”
临行前还想再饮口酒解气,谁知鼻尖刚凑近就嫌恶地皱起。
他猛地将酒杯往地上一顿,震得盘中残羹都跳了起来:
“奶奶的!要不是信了你这老狐狸的鬼话,就这酸泔水也配叫酒?这猪食也敢上桌?”
“哼!!!”
他越想越气,纨绔性子彻底发作,抄起酒坛就冲到吕回回桌前。
瓷坛在他手中危险地倾斜着,琥珀色的酒液在坛口晃出危险的光:
“老棺材瓤子!骗人骗到本公子头上来了?今日就叫你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潭澄天怒发冲冠,可吕回回仍如老僧入定般按着他。
老人望着少年涨红的脸,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陈家二少爷扬手就将酒坛砸向屋内。
粗陶酒坛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眼看就要在门框上撞得粉碎。
忽听得衣袂破空之声,一道青色人影如鬼魅般飘至檐下。
但见寒光乍现,那人广袖翻飞似流云舒卷,修长五指在空中一揽一收。
“唰”的一声轻响,酒坛竟如乳燕归巢般稳稳落入掌中,坛中酒液连半分涟漪都未起。
紧跟着一道清朗的声音遍所有人的耳中
“老哥哥!真是的!怎么喝酒也不叫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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