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院里,殷氏疯狂的笑声持续了很久……
尽管殷氏那里离着院门口有相当一大段距离,那狂笑声也是隐隐约约地传出来……
但,就那样的笑声……还是让秋桂和春桃感觉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夫人这是……这是疯癫了吗?
她们……她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要不要给夫人请个大夫?
春桃和秋桂急得在院门口转磨磨。
可,她们却不敢冒然闯进去,哪怕她们是出于对夫人的关心。
她们怕……
怕万一看到此时此刻夫人的癫狂模样会不知所措;
怕万一她们看到了夫人不愿意被她们看到的窘态……
那夫人会不会……会不会恼羞成怒?
会不会干脆将心中的怒火和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到她们身上?
甚至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将她们……直接灭口?
她们只是小丫鬟;
她们承受不住那样的无妄之灾!
想到这儿,春桃和秋桂只一个对视便达成了默契——
不进去!
她们之所以不进去,并不是她们不关心夫人;
她们只是遵从夫人的指令。
对,就是这样的。
齐眉院中的殷氏,在一阵疯狂大笑之后,终于脱力到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倚着门框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殷氏两眼无神,脑中一片空白。
说不清又过去了多久,殷氏才渐渐地收敛起心神,手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殷氏的耳边仿佛能听到有个声音在说: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滚出去!
殷氏心下惊惧,顾不得浑身发软,两腿无力,一路连滚带爬,逃也似的奔出了齐眉院。
看见殷氏狼狈地从齐眉院跑出来,春桃和秋桂这才赶紧迎上前去扶住。
“夫人,您小心!”
可能是刚刚跑得太急,也可能是惊吓过度,殷氏手按着胸口,喘气喘得简直就像是拉风箱!
秋桂看着殷氏的样子都有些害怕,怕殷氏一口气喘不上来再厥过去。
她朝左右看了看……
不远处的一株合欢树下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卧牛石。
秋桂指着那块石头,朝着殷氏说道:“夫人您看,那边有块大石头,奴婢先扶您到那石头上坐一坐好吗?
等您稍缓一缓,奴婢再扶您回去躺着。”
殷氏费力地撩起眼皮,顺着秋桂的手看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由着春桃和秋桂扶着自己过去坐下。
坐在大石头上,殷氏一边费力地喘着气,一边扭回头看向齐眉院的院门。
那道满是精美雕花的月洞门,此刻对于殷氏来说,比魔鬼的血盆大口还要可怕!
殷氏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齐眉院半步!
可……自己又能去哪里安置呢?
殷氏想了想……
自己这几天一直住在陆嬷嬷的屋子里。
可陆嬷嬷的屋子也在齐眉院中。
更何况,就在昨夜,傅宝珍的鬼魂曾经出现在那里……
不,自己不要再住那里,无论如何都不要!
然而……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自己的姑姑加婆母如今也是住在叶嬷嬷的屋子里;
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同样都分别住在婢女和小厮的房中;
而冷显……
冷显之前因嫌弃忠顺的屋子被他老娘弄得腌臜了,就躲去了原来账房先生彭路住的屋子。
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勤兴侯夫人……
今后又该住进勤兴侯府里的哪一处呢?
殷氏在石头上坐久了,只感觉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喷嚏。
再在这石头上坐着吹风,自己恐怕就离感染风寒不远了。
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病倒了,可别指望有人有银子给自己请医抓药!
思及此,殷氏只剩满心的悲凉。
没有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不说,还……还没有银子……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要熬多久?
殷氏思来想去,反正现在冷显去上朝了,短时不会回来。
现在,也就是冷显住的那间屋子还算干净;
而且被褥齐全。
自己不妨就先去那里躺一躺吧。
殷氏真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躺在冷显躺过的床上,殷氏也算是找到了个临时的窝。
可她不知道,她的老窝老殷家已经快被人掀翻了!
程轩程捕头在府尹郑桐那里接了拘捕令,命他亲自带人前往勤兴侯府抓捕府中一干人等。
因此,去罗布街抓捕老殷家的人,以及高小四那几个恶棍的差事,程捕头就安排给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副手严坤,让他带人前往。
去之前,程捕头叮嘱又叮嘱……
正所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严坤明白,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办好。
于是,严坤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带人直奔罗布街,没有耽搁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