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起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在搞心态这件事上她就没输过。
“快说!”掌柜着急催促。
苏云起不理会,继续保持自己的节奏,眼看他的耐性消耗殆尽,她才喝完最后一口茶水。
“我还知道你两边的夫人都怀了孕,其中你心爱的桃红姑娘怀相不好,从一个月开始频繁见红,五个月大出血,两次都是我治的,现在还吃着我配的安胎药,如果突然停药将很难保住。”
苏云起像是闲聊一般,说的话却是直扎掌柜的心窝子。
他失态怒吼:“你敢!”
他养着桃红除了贪恋她的美色,更重要的是他曾在庙里听见高僧给她解签,说她只是一时身陷泥泞,日后儿子居高堂,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如今桃红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他未来能光耀门楣的儿子不能有分毫差错。
苏云起挑挑眉:“我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了。”
掌柜攥紧拳头,颤动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恼火和慌乱,关系到他儿子的命和他后半辈子的荣耀,他怎么能试?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刘掌柜是痛快认输还是继续和我斗法?”苏云起把选择权利交给对方,她不主动害人,但也不会任人鱼肉。
掌柜犹豫半晌才不甘地从牙缝挤三个字:“我认输。”
“认输光靠空口白牙说可不行,这样吧,你给我办件事,此事就此翻篇。”
掌柜猜她要他办的事是替她卖香膏,而香膏是香阁的招牌,占了近三成的利润,他要是答应肯定会损害香阁的利益,所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做梦,东家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不利。”
心头好可以常有,孩子可以再怀,但恩人只有一个,他绝不能辜负。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苏云起的意料,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忠心的。
“我只想你替我瞒一个月,你的东家小姐有权有势,应该不会如此脆弱吧?”苏云起故意激他。
掌柜眯眯眼睛,她家的顶梁柱战死,只剩一帮老弱妇孺,也没什么背景家底,只能算比寻常人家宽裕一点,别说一个月,就算十年八载也翻不出花来。
若是她所言不虚,这买卖倒是能做。
“确定就这?”
苏云起点点头:“确定。”
“那桃红的胎?”
“放心,只要你不惹到我,我自是不会给自己添麻烦,你的原配也不会知道你的秘密,要是还不信,你大可换个郎中。”苏云起霸道地说道。
掌柜气焰又矮了三分,整个灵寿县最擅长妇幼生产的便是面前的云郎中,很多危险情况只有她能解决,就像桃红两次出血,他请了几个稳婆和郎中要么束手无策,要么迟迟不见效果,只有苏云起的治疗立竿见影,换必是换不得。
“云郎中说笑,谁不知道你的本事,我店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
刘掌柜走到门外,低声对随从说道:“盯仔细点,所有事情都要向我汇报。”
送走香阁掌柜,苏云起一头扎进厨房。
已经戌时中,是该睡觉的时候,但螃蟹保鲜期短,还有先腐后死的特点,还是尽早存进肚子才放心。
素娘跟过去帮忙,顺便把心里的疑惑问一问。
“那刘掌柜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先发我劝您交出配方,还养外室,简直烂人一个,您怎么还替他瞒着?让他媳妇挠他一顿多好,也算为我们出口气了。”
“他把外室安置在隔壁,玩的是灯下黑,他以为是多高明的计谋,其实真不真心怎么可能瞒得过枕边人?他夫人我见过两回,是个聪明利索的人,肯定早有打算了,我们别掺和。”
“聪明怎么还由着男人养外室?”
素娘不太赞同。
“有些男人的恶劣刻在骨子里,改是改不掉的,这辈子都改不掉,去父留子便是极好的选择。”苏云起压低声音说道。
她有一次去正赶上饭点,那一桌子菜基本都是相克的,那刘掌柜手上压痕久久不恢复,说明他身体开始水肿,水肿多半是肾出了问题。
而从始至终刘夫人都说没胃口,一口没动过相克的食物。
素娘惊呆了,这是婆婆能说给儿媳听的话吗?不过想想四牛已经过世,确实没必要再忌讳。
说到四牛素娘红了眼眶:“前几天我梦到四牛说边关苦寒,我想做些衣服给他。”
苏云起点点头:“好,明天我把材料买回来。”
素娘沉浸在悲伤中全然没注意到拿错了位置,螃蟹挥舞着大钳子要夹她的手,苏云起赶紧喊道:“素娘,松手!”
螃蟹应声落地,在那之前它的钳子距离目标只有几毫米。
“小心些,别伤了手,四牛肯定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苏云起温和地提醒。
“多谢娘。”
不一会儿螃蟹全部刷洗干净,苏云起挑出大个的用稻草重新捆好上锅蒸,蒸出来后分出一半泡进熟醉汁中,螃蟹很肥,泡到第二天吃正好。
剩下的蟹子从中间对半剁开,在切口沾上淀粉,下到油锅后炸到定型,再加佐料做成香辣蟹,最后拌个解腻的凉菜,宵夜就妥了。
元浩轩馋得口水直流。
“干娘,要我说你干脆开个酒楼好了,我肯定天天去捧场。”
苏云起笑道:“不用我,等两年你正事办完了,春杏我给你带出来,你想吃什么回家让她做,还上什么酒楼?”
元浩轩耳尖偷偷红了,春杏在他家唯一的可能就是宁念嫁给他了,想想娇妻在侧的场景都觉得幸福。
他清清嗓子:“今天我耕了两亩地,饿死我了,先吃为敬。”
苏云起拦住他的手:“饭不给白吃,帮我送封信给永平郡主。”
“手拿把掐,明天写完我过来拿,正好我也有消息要送去京城。”元浩轩的手拐了个弯,从下面的空隙里掏出半只蟹塞进嘴里。
过油炸的螃蟹酥脆,裹上浓郁的酱汁,好吃得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