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吉、与平和新之介三人是杂贺众的成员,新之介的枪法还算是精准,另外两人的手快脚快,手上装填弹药速度跟得上队友射击的速度,并且三人都会骑马,真要有突发情况需要转移阵地,三人也可以互相配合快速逃离,三人就组成了一个常规的铁炮野伏小组。
他们三人在友方单位伊贺忍众里找忍者高手杉谷善住坊,以教授铁炮使用为代价,请他教授自己三人一些忍入的技巧。然后遵循这代杂贺孙市也就是铃木重意的命令,忍入到“土岐”军的营帐中,想要暗杀“土岐”军的重要人物。
三人小心翼翼地装填好铁炮,随后如同三只潜伏的猎豹,蜷缩在一辆粮包垒得极高的运粮马车之上。他们的呼吸声都刻意放得极轻,缓缓深吸一口气,利吉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三个手里分别牵着两匹马的“武士”。那三个“武士”背后插有土岐家纹的指物,乍一看,像是投靠“土岐军”的美浓豪族二代,在军中充当使番的角色。可利吉他们心里清楚,这三人实则是伊贺忍众乔装打扮而来,是他们此次行动的接应。
见后路已然准备妥当,利吉将目光投向了前下方三十步处。那里,一老一少两叔侄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他们之前已经确认过,这两人便是“土岐派”的实权核心。利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行动的时刻就要到了。
此时,“一色”义龙在营帐中走来走去,他身形高大,目标范围极大,可他却走来走去,位置难以捉摸;而长井道利则端坐在一侧,位置虽然固定,可他身形瘦小,目标范围极小。利吉的心中纠结万分,手中的铁炮微微颤抖,他深知这一发子弹的重要性,一旦射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仿佛在飞速流逝,容不得利吉再有半分犹豫。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一横,瞄准了走来走去的“一色”义龙,手指缓缓扣下扳机。
“嘭!”
一声巨响,铁炮的轰鸣声第一次真正意义出现在东国的战场之上,那声音如同炸雷,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宁静。整个“土岐”军营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军医!军医!”
“一色”义龙和他侧近武士的大吼声响彻营地,那声音中带着愤怒,也带着一丝恐惧。而利吉他们的“后路”,在附近偷偷放起了火,营地的本阵附近顿时火光冲天,混乱不堪。
利吉来不及确认战果,立马和新之介一边互换了铁炮,一边迅速下了马车,朝着之前确认的伊贺忍众准备好的后路奔去。只见那三名伊贺众正焦急地向他们招手,嘴里大喊着:“快!快!”利吉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快速冲上准备好的马匹,向外奔去。
这时候的铁炮精准程度,完全不能和线膛枪相提并论。利吉击发铁炮时跟“一色”义龙之间的距离,很大程度上要靠运气。这次他的运气,实在是有些难以捉摸,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他瞄准的是“一色”义龙,可子弹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命中了长井道利。
而且长井道利此次出阵,为了宣扬他作为长井家继承人的正统性,穿戴的是长井家传下来的一套大铠。那大铠,是当年美浓国小守护代长井家督穿着参加应仁之乱时京都“街垒”战的那套,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对于腋下部位的防护,却基本等于没有。当时长井道利又是抬手想要跟“一色”义龙争论什么的状态,于是那枚铅弹,就如同鬼魅一般,自他左腋而入。长井道利瞬间口吐鲜血,明显肺部已经被打废,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眼见一声巨响后,叔父身受重伤,“一色”义龙一开始也慌了神,大喊着军医,并且下意识地弯腿矮身。但他毕竟是织田信长的大舅哥,平日里虽然很讨厌妹夫,可也因为妹夫的缘故,对铁炮有所了解。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确认长井道利的伤口后,心中已然明白这是铁炮造成的。虽然心中依旧有些害怕,但恐惧已经少了许多。他迅速确认铁炮射来的方位,然后让人举来木盾,将自己和长井道利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并且准备派人往铁炮射来的方向查看。
利吉不确认战果的原因,不光是因为铁炮精度问题和时间来不及,更重要的是,他们此次的目标不局限于干掉敌军的高层,更重要的是……
利吉在骑上马后,来不及多想,迅速将铁炮瞄准“三引两菱纹”马印。
“嘭!”
这一回,倒是准确命中了马印的杆子,只见代表“一色”义龙的马印三引两菱应声落地。“干得好!”新之介兴奋地欢呼道。
“没时间欢呼了,快跑!”利吉大喊道,于是三人乘着混乱,拼命向外逃去。
在大木盾层层保护之下的“一色”义龙,又听到一声铁炮巨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原本高高悬挂的马印坠落于地。
“马鹿!”24岁的“一色”义龙,归根结底还是个年轻气盛的武士,哪里能忍受马印被击落的羞辱。在传统武士思维里,马印那可是荣誉的象征,马印被击落,这要是不报复回来,以后谁还愿意在他的军门下作战?
在日根野弘就赶过来后,“一色”义龙迅速把进一步稳定营地的任务交给了他。
“马回众!跟我追击!”“一色”义龙稳定局势后,跨上战马,对着本阵附近建制没被搞得混乱、并且能保证骑马追击的部队大声下令道。
“嗨!”*n!一百五十多马回众齐声回应,那声音震耳欲聋,随后随“一色”义龙追击而出。
龙骑兵是作为一种骑马机动步兵,是和燧发枪相伴相生的。燧发枪轻便且易于使用,不仅适合龙骑兵携带其上马机动后下马作战,也适合龙骑兵直接在马上开枪作战。
但是火绳枪不行,作为火绳枪的一种,铁炮也不行。利吉三人和掩护他们的三个伊贺众,骑着马在预定战场疯狂狂奔。在“一色”义龙带人追击之时,三人分别向后射击了一次,然而,那铁炮在颠簸的马背上,根本难以瞄准,没有任何战果。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收起铁炮,一个劲地骑马狂奔。
发现对面三次用铁炮反击都没有任何战果,“一色”义龙自信满满地说道:“他们手里的铁炮现在没有弹丸了,跟我快马加鞭追!”
利吉等人也快马加鞭,朝着织田信广预设的阵地——一片密林奔去。
利吉他们逃亡的目的地,那片密林中最高的那棵树上,铃木重意正焦急地在树枝上往“土岐”军的方向望去。在他的焦急等待之中,终于出现几股尘烟,接着又是大量尘烟,明显是两队骑马部队间的一场激烈追逐战。
铃木重意估算出距离和冲过来的时间后,立刻向下面隐藏在丛林里的织田信广做了该准备的提示。
织田信广得到提示后,立刻对被补强过的弓铁炮队下令装填铁炮,准备好弓箭。
“快!我们快逃到林子里!逃进去就很难追上我们了!”利吉对另外五人喊道。
“好!”众人齐声回应。
“呃啊!”然而,一声惨叫传来,却是一个伊贺众中箭倒地。原来是追兵已经迫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色”义龙在马上拉开和弓,一箭命中了那个伊贺众。他这箭术,考虑到他的年龄和力量,流镝马水平还远在武田义信之上。
“哦~”*n
“土岐”军跟过来的马回众为他们“少主”的高超技艺而欢呼。
利吉等人则继续拼命地逃,继续逃,继续逃……终于,他们逃进了密林,而“一色”义龙和他的马回,距离密林的弓铁炮队,也不足二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