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大家都受了很大的损失。不过从结果上来说，怪灵被祓除，受害者也尽可能救下来了。总的来说大家做的很不错。”
顾清秋做出了总结式的发言。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李子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愈发小心谨慎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要知道，平日里的顾清秋说话向来直爽明了，极少如此拐弯抹角。
如今她这般言辞闪烁、欲言又止，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且紧急之事亟待吐露。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顾清秋稍作停顿后，再度缓缓开口道：
“不过呢，此次任务造成的损失着实不小。
依我之见，咱们大家伙儿都理应好生休养一段时日才行。
因此，自今日起，古玩店暂且不再承接与祓除怪灵事件有关的任何任务。”
话音刚落，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李子衿瞬间猛地抬起头来。
她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目光首先落在了姬小鹿身上。
只见姬小鹿的眼神略显闪躲，似乎不敢与她对视。
紧接着，她又看向叶辰。
发现叶辰的双眼不知何时已微微眯起，透露出一股难以捉摸的神色。
而此刻，李子衿的内心却在呐喊。
就是应该这样啊。
如此充满危机和风险的日子，早就不该继续过下去了！
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得够多、付出得够多了。
大家都是当之无愧的有功之士。
从今往后，就让古玩店的大家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度过每一天吧。
李子衿实在是不愿在将来的某一天，再次经历那种在医院焦急等待、迎来噩耗的痛苦场景了……
“清秋，”叶辰缓缓开口，目光凝视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女子，“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甘心只做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对自己所处世界的另一面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地活在一场看似平安美好的梦境之中。可事已至此，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吗？”
听到叶辰的话，顾清秋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回应道：
“是啊……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你已经没有了从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清秋。”
“那不是明摆着的废话嘛！”
顾清秋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
“我能不怕吗？就在这短短一天时间内，我接连收到了两份关于病危病重的通知单！你们有没有人想过我的感受？”
说到此处，顾清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两行清泪滑落。
“你觉得为国捐躯就是高尚。你倒好，真的成英雄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呢？万一你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我怎样才能坚持下去啊！”
顾清秋突如其来的情感爆发，令叶辰瞬间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过重而感到极度疲惫，又或许是想要逃避眼前这令人心碎的场景。
叶辰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见叶辰这般反应，顾清秋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夹杂着一丝哽咽的声音说道：
“不过……算了，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作死了。”
李子衿明显看到，姬小鹿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那小鹿呢？”叶辰忽然开口道，“你是怎么想的。”
姬小鹿挤出一点勉强的笑容，开口说道：“大家不是一起约好过，为了保护普通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
“你闭嘴。以后的怪灵事件不会有人指派到店里了。”顾清秋有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姬小鹿愣愣地看了顾清秋一眼，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李子衿有些难受地握住姬小鹿的手。
“我是不会放弃的，清秋。”叶辰忽然开口说道，“等我伤好的那一天，就是我重回战场的日子。”
老卒不离阵前死。
将军怎可榻上亡！
顾清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叶辰：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叶辰？”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一般。
顾清秋见状，心中一阵恼怒与失落交织在一起。
她猛地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关门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降至冰点。
一旁的李子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住了。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觉得周围的低气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叶辰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
“子衿，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小鹿说一说。”
听到这话，李子衿回过神来。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姬小鹿，眼神中满是担忧，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子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姬小鹿走到旁边的椅子前，让他慢慢地坐下来。
还不忘细心地叮嘱姬小鹿一定要握紧吊瓶的杆子。
“等你们说完了记得叫我一声，我会一直在门外等着的哦。”
姬小鹿点了点头，看到姬小鹿答应后，李子衿这才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叶辰和姬小鹿两个人，一时间显得格外安静。
过了一会儿，姬小鹿率先打破沉默，抬起头看着叶辰，轻声问道：“那个……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想抽烟。”
听到这个回答，姬小鹿干笑两声：“......哈。”
叶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
“小鹿，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姬小鹿听了，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已有心理准备。
他没有说安慰的话。
有的自欺欺人的话没有意义。
尤其是对叶辰这样聪明的人来说。
只是听到这话，姬小鹿的眼神变得落寞了几分。
““关于你顾姐说的暂停古玩店的业务，你有什么想法吗？”
姬小鹿摇了摇头：“我不怕死，辰哥。”
但如此执着地坚持下去，是否真的有意义？
在鬼城之中，曾经失控的自己，已经渐渐开始漠视普通人的生命。
每当回想起那些瞬间，姬小鹿都感到一阵后怕和自责。
此刻，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曾几何时，他是那个风光无限、令人敬仰的最强战士。
姬小鹿不禁想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人，可是古玩店里的那些人怎么办？
他们终究会成为这场事业中的牺牲品。
他现在无法保护的，是叶辰；再往后，可能会是顾清秋，甚至是李子衿……
一想到这些可能发生的悲剧，姬小鹿的心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似乎是察觉到了姬小鹿内心的挣扎，叶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之色。
但很快，这丝不忍便被他再次坚定的眼神所取代。
“小鹿，我挺不住了，我终究不是你。”
叶辰和姬小鹿对视着。
“可是你得挺下去，不如你者多，胜似你者少。你若是一走，没有人能替你。”
“我叶辰，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唯独对不起你们。”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只求你这一件事！姬小鹿！”
“讨伐怪灵的事，万万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