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青兄!”
孟少青循声看去,便见有两个男子朝他走了过来。
那二人正是和孟少青同一批参加会试的学子,一个叫杨仲勤,一个叫黄修平,都是崔州人士,昨夜那场宴上,他们还坐在同一桌。
今日孟少青之所以会来这家酒肆,就是知道他们这些人经常在这里喝酒,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杨仲勤和黄修平刚一上楼来,就看到孟少青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喝酒,自然而然地朝他走了过来。
“少青兄,你怎的一个人在此?”黄修平一手搭在孟少青肩膀上,朝他问道。
孟少青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笑着拱了拱手:“仲勤兄,修平兄,在下原是与人相约,那人失约了,我才一个人在此。”
“原来如此。”杨仲勤和黄修平微微颔首。
孟少青朝桌上的酒菜示意了一眼:“只可惜我已经点了酒菜,却不料被人放了鸽子,正巧仲勤兄和修平兄来得巧,不如就在这儿坐下,与我一道吧,也免得浪费了这些酒菜。”
他这话都这么说了,杨仲勤和黄修平当然不会拒绝一顿免费的酒菜,笑得十分开怀。
“哈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是正是。”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孟少青特意安排好,就等着他们来。
孟少青抬了抬手:“不必客气,快坐吧。”
杨仲勤和黄修平刚刚掀开长袍坐下,那杨仲勤就想起了昨夜那宴席上,孟少青突然离席的事情。
他问道:“少青兄,昨夜席间你走的那么匆忙,是有何急事?”
“没错。”黄修平也说,“你走的太急,我们叫都叫不住,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
孟少青盯着桌上的酒菜,淡笑着回道:“昨夜是在下家中突然有点事情,这才提前离席,还望二位兄台不要介怀才是。”
他这话并没有让杨仲勤和黄修平起疑,他们还问起孟少青事情是否解决了。
三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又喝了几杯酒,孟少青这才状似不经意般问起:“对了,在下想跟二位兄台打听个人,不知二位是否认识。”
“少青兄想打听谁?”
“是我原州城的同乡,名叫孟继阳。”他看着面前的二人说道。
孟少青知道,杨仲勤和黄修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参加会试了,毕竟三年一度的春闱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次就考上的,有些人甚至一辈子也考不上。
他们在京城待的时间比他可要久得多,想必应该认识孟继阳,孟少青这才和他们打听。
昨夜孟少青突然见到“死而复生”的孟继阳,乍见之下惊诧异常,又因着担忧戚宁会知道孟继阳还活着,所以心绪繁杂,忽略了一些事情。
在孟继阳急匆匆离开之后,孟少青才想起,他没来得及问孟继阳这三年在京城的情况,为何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非同一般。
他今日离开府中,就是想着出来弄清楚,也便决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孟继阳和孟少青是同一个村的人,家中离得极近,年纪还相仿,几乎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孟继阳了解孟少青的性子,孟少青同样也了解孟继阳的性子。
他知道孟继阳那人向来会口头功夫,花言巧语什么的都不在话下,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昨日他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都有待验证。
譬如什么送信两年才送到,染上疫病还能奇迹般治愈等等,细想之下实在不合常理。
还有,他把所有银钱都送回了家中,还是身患重病的情况下,想要生存下来都是困难,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副养尊处优的模样的。
除非……除非他遇上了什么贵人,有人帮他?
孟少青心中疑问重重,与其去问孟继阳本人,不如问其他的知情人,还更来的真实可靠。
果然,孟少青把孟继阳的名字说出来后,杨仲勤和黄修平的反应不小。
“孟继阳?当然认识啊。”黄修平挑眉道。
“就是。”杨仲勤端着酒杯笑着说,“我们这些人中,谁会不认识孟继阳啊,也就是少青兄你刚来京城没多久,对京城这些人物还不太熟。”
孟少青见他们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是问对人了。
“二位兄台此话怎讲?”
杨仲勤和黄修平相视一眼,笑容中都带着些揶揄之意。
黄修平压低声音,略显神秘地告诉孟少青:“少青兄,你有所不知,这位孟继阳孟公子,可是当朝吏部郎中邬大人的准女婿啊!”
孟少青眸光微变:“什么?孟继阳是当朝吏部郎中的准女婿?”
“没错。”杨仲勤也倾身过来,“邬大人最疼爱的小女儿邬三小姐,与孟继阳关系非同一般,说不定很快就要成就好事了,那可不就是上门女婿吗?”
杨仲勤和黄修平的言语和神态中,隐隐带着几分对孟继阳的蔑视。
读书人大部分都清高,总想着凭借自己的学识能力成就一番事业,当权贵人家的上门女婿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上不得台面,是吃软饭。
可这蔑视之中,又隐含着一丝嫉妒,当上门女婿虽然不光彩,可这也是条捷径啊,要说完全不羡慕,那也是不可能的。
孟少青听了他们的话,心中已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他知道孟继阳背后有秘密瞒着他,倒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孟少青控制着脸上的神情,端起酒杯朝杨仲勤和黄修平敬了杯酒:“二位兄台可否细说?”
“好说好说。”
……
孟少青出去了一趟,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急匆匆地回了府。
出去时他还脚步沉重,面带愁容,回来时却是脚步轻快,脸上也明显带着些许笑意。
孟少青这一趟出门收获甚大,昨日他还担心戚宁知道了孟继阳还活着会离开他,可今日他却几乎没有这个顾虑了。
如今孟少青迫不及待想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戚宁,让她知道孟继阳那副丑陋不堪又虚伪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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