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刑结束之后,戚宁和孟少青就离开刑场,上了马车回家。
方才那人头落地、鲜血淋漓的场景实在过于血腥,在场许多男人都受不了那个画面。
孟少青不免问了戚宁一句:“害怕吗?”
“害怕。”戚宁睁着眼睛说瞎话。
偏偏孟少青还信了,他心疼地搂住戚宁,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我陪着你。”
戚宁觉得孟少青实在是有些可爱,埋在他怀里无声地勾了勾唇。
孟继阳被斩首示众后不久,会试的成绩就公布了。
孟少青的名字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红榜上面,还是榜首第一位,会元。
没多久就是殿试。
孟少青一切发挥正常,皇帝很是欣赏他的才气。
殿试当场,孟少青就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还封了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官职。
孟少青成为状元后,那自然是风光无限。
有不少人见识到孟少青的才貌,都把他视做女婿的最佳人选。
其中就包括当朝首辅周大人。
这位周大人也是很欣赏孟少青的才学,特意将他收为了门生。
那日孟少青去周大人家拜访时,周大人和他在书房里谈完了正事,就状似不经意般问起他:“少青啊,你可曾婚配?”
周大人倒不是为自己的女儿问的,他的女儿们都早已出嫁,只不过是有人得知孟少青是周大人的学生,托他打听的。
孟少青当即回道:“老师,学生已经成亲了。”
“是吗?”
周大人有些意外。
“没错。”孟少青坦率地说,“我与内人是去年在家乡成的亲,当时我一无所有,只和内人简单拜了天地,我承诺过,会在考取功名后与她重新办一场婚礼。”
既然孟少青已经成亲了,周大人当然不会再提其他的。
不过听孟少青这一说,倒让周大人想起那个因科举舞弊而被斩首的孟继阳来,当时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孟继阳为了攀附吏部郎中,抛弃了母亲和糟糠之妻。
周大人看着孟少青笑道:“听说你与那孟继阳同是原州城人,孟继阳为了权势抛妻弃母,你却能在功成名就之后不负糟糠之妻,实在难能可贵。”
孟少青却微微摇了摇头。
“老师,我与我家娘子虽相识于微末,我却并不认为我家娘子是什么糟糠之妻,她就是我的妻子。”
“您有所不知,当时我与娘子成亲时,我一无所有,还欠了不少债务,她不仅不嫌弃我,还替我还了债务,甚至来京城赶考的路上,也是她一路供养我,若不是她,我不可能会这么顺利来京城参加科举。”
况且,孟少青觉得,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是孟继阳太过不是人了,把他衬托得难能可贵。
周大人疑惑地问:“你那娘子既然有能力替你还债,还能一路扶持你来京城参加科举,那她的家世应该不错吧?”
“非也。”孟少青淡笑着说,“我与她都没有双亲,也只是普通人家,何谈什么家世。”
“只是我娘子并非一般女子,她有织布的手艺,还会刺绣,不仅如此,她还有经商的才能,不知老师是否听说过,京城里那家锦绣阁,就是我家娘子一手经营的。”
提起戚宁的这些事情,孟少青脸上的神情都带着几分骄傲。
“哦?”
周大人一听,不免有些惊讶。
“这锦绣阁我确实听家中女眷说起过,她们都甚是喜欢那锦绣阁里的布匹和成衣,原来是你夫人的产业,看来你那话不算夸大,你夫人确实不是一般女子啊。”
“原来师娘和家中女眷也都喜欢锦绣阁的东西。”
孟少青适时说:“那可巧了,今日娘子得知我要来老师府中拜访,特意交代我带上了好几匹料子,被我放在了门房,回头还要劳烦老师替我送给师娘和府中其他女眷。”
周大人平日里可不轻易收什么礼,但孟少青这礼是他家中的东西,又送到了周大人家中女眷的心坎上,他当然不会拒绝。
他笑道:“你们夫妇还挺懂礼数,得妻如此,你确实是有福气了。”
周大人哪里知道,是戚宁早前在锦绣阁认出了周大人的夫人和其他女眷,知道她们喜欢,才交代孟少青用锦绣阁的布匹送礼的,这可不是什么巧合。
孟少青心中不得不佩服他家娘子这安排。
不过,就算周大人不再提及为孟少青介绍婚事,也还有其他人提及。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孟少青每逢有人提起,就直言自己已经成亲了,不仅如此,自己还是被夫人养着的,就连进京赶考都是夫人出资。
没过多久,这些消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什么新科状元早就已经成亲了,还一直是夫人供养他参加科举,他夫人就是锦绣阁背后的东家之类的。
甚至皇帝都听到了消息,还称赞孟少青知恩图报,不像那个孟继阳那样忘恩负义。
戚宁对孟少青这操作哭笑不得。
“听说你在外面逢人就说你是靠夫人养着的,你知不知道,别人背地里都说你是个吃软饭的?”
彼时孟少青正在书桌前坐着写东西,他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他这主意挺好的。
“我本就是个吃软饭的,别人也没说错。”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拉着戚宁坐到自己腿上,颇有些得意地说:“你可知我放出这消息以后,再也没有人打听我的婚事了,若是人家破坏我们夫妇关系,那就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如今我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被人笑话两句算什么,况且人家也不全是说我吃软饭的,很多人还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娘子呢。”
戚宁无法反驳他这话,只得嗔了他一眼:“如今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我可说不过你。”
说罢,她就想起身离开。
可孟少青却抱着她没放,依旧把她圈在怀里:“娘子别急着走,我给你念念我新写的话本子,你给我提提意见。”
戚宁这才看了眼书桌,上面摆着几沓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
自从考上状元,被封了官职之后,孟少青除了应付官场之事,闲暇时就又提起了笔,开始写这些东西。
戚宁对此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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