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碰上七夕佳节,最近京城很是热闹。
花殷和宁辞序也难得出宫玩儿了。
花殷觉得外面没有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宁辞序硬要拉着他出去,他根本不会踏出养心殿一步。
马车一路出宫。
宁辞序感觉到身侧男子幽暗的目光,平静之中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幽怨,咳嗽了一声,有点不自在地掀开轿帘。
微风轻拂而过,他脸颊透着几分温热,笑眯眯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
“从小到大,我几乎都没有怎么出过宫,更是没有在七夕佳节的时候出去过,听说这段时间外面很热闹的。”
花殷很想说。
外面真没什么好玩的,可是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愿意打击他。
他朝少年伸出手。
最后在他宽松的袖子里找到了他的手,轻轻握住,又十指纠缠,指腹摩挲着他细嫩的手背,爱不释手。
宁辞序看他没有再说什么,松了口气。
其实,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他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日理万机,总是忙于朝政,对外面还真没有什么好奇和兴致。
他虽然确实没有见过乞巧节的热闹。
但其实也不是太感兴趣,只是他怀疑,如果再在宫中待下去,自己可能要不可避免的遭受一些什么。
自从上次醉酒,在摄政王府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第二次。
每次花殷来找宁辞序,最多也只是对他亲亲抱抱。
可当起了兴致的时候,看到宁辞序一脸疲惫的样子,又舍不得折腾他了。
宁辞序能够感觉到他的隐忍,不过也能够看出来,忍到如今,他的自制力恐怕也到临界点了。
尤其是今天,一整天他都感觉,他盯着自己的目光,让他心里毛毛的。
他似乎只是用眼神就把他剥光了。
自己像是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
于是无法忍受那样的氛围,只能拉着他出宫。
马车没走多久,宁辞序就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
他们来到京城最繁华宽敞的主街,两边摆满了摊子,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上到处都是人,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马车都无法进去。
花殷和宁辞序只能下了马车,徒步进入这条街。
进去之前,花殷将帷帽给宁辞序戴上,白色的纱垂了下来,遮挡着他的面容,却有种若隐若现的美感。
似乎更勾人了。
花殷黑沉的目光紧盯着他,嫣红的唇瓣微微抿紧。
宁辞序扶了扶帽子,不明所以,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花殷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什么都没说。
他的整张脸就这样暴露在外面,也不在意别人看他,但宁辞序还是需要遮挡一下的,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就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至于他这个摄政王,凶名在外,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惹他。
宁辞序很快被街道上的摊贩吸引了,卖什么都有,饰品、彩灯、吃的,简直令他目不暇接。
但他脚步很稳,眼神也很克制,只是看一看,连碰都不碰。
花殷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一个彩灯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便脚步一顿,低声对安阑吩咐了一声,让他去买下来。
宁辞序注意到他的举动,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对安阑摇了摇头,“不用。”
白色的纱遮挡着他的容颜,只听他声音含着笑意。
“我只是好奇罢了,这里的东西我都没怎么见过,你难不成要每一件都买下来?”
花殷很想说他不差钱。
宁辞序已经拉住了他的手,主动向前走去。
这些东西他是真的不想要,只是最后看到糖葫芦,忍不住让花殷给他买了一个。
他小口咬着外面的冰糖,吃得很慢。
逛完了大半条街,他连一半都没吃完。
花殷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曾在他的枕头下面搜出一块没吃完的糖。
他应该是喜欢这些甜的东西的,不过自从登基以后,他也没有向外人表露过自己的爱好,一直都是御膳房送什么,他吃什么。
逛了许久,宁辞序有点累了。
将到河边的时候,还是和花殷一块买了两盏精美的花灯,那是他精挑细选的,一个是兔子形状,一个是凤凰花形状。
这是乞巧节的习俗。
总不好出来逛一圈,什么都不做。
两人就像河边那普通百姓一样,在一个略有些昏暗的地方,蹲在河边。
两盏灯都被宁辞序拿着。
他目光在两盏灯上游离,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有点纠结。
他喜欢兔子,也喜欢凤凰花。
最后决定,放兔子花灯,便将凤凰花递给了花殷。
只是一转头才发现,他刚刚空空如也的手,此时正在抱着自己的衣摆。
河边的青板石并不算干净,会有些水渍和泥渍。
他的衣摆就那样随意地落在地上,而自己的衣摆则被他抱在怀中。
他蹲在那里,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他漆黑漂亮的眼眸中,显现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清澈剔透,宛若最纯净的宝石。
宁辞序微微抿着唇,低头间眼里流露出几分笑意,将凤凰花给他。
花殷半蹲在那儿,将少年的衣摆夹在膝盖和胸口之间,接过了花灯。
宁辞序拿着安阑递过来的笔,正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向河神许一个什么样的愿。
可是转念又一想,若世间真的有神的话,他弃世间那么多苦难的人们不顾,又怎会睁开他那冷漠的眼睛,去看众多愿望中渺小的一个呢?
所以信天地信鬼神,还是不如相信自己。